提升政策感知有效性可增强气候政策接受度：基于德国高速公路限速政策的实验研究

为解决气候政策实施过程中公众接受度不足的关键问题，德国埃尔福特大学行星健康行为研究所的Kevin E. Tiede团队通过干预实验，探究政策感知有效性（perceived effectiveness）对限速政策接受度的因果影响。研究发现，向未接触过政策有效性信息的群体提供CO2减排数据（6.7百万吨/年）可显著提升其政策接受度，且信息记忆保持1.5年后仍有效应。该研究为气候政策沟通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发表于《Health Communication》。

　　

在全球气候危机日益严峻的背景下，各国政府纷纷出台减排政策，但政策实施常因公众反对而受阻。2023年德国政府拟立法禁止新建化石燃料供暖系统时遭遇强烈反弹，最终被迫放宽条款——这一典型案例揭示了一个关键矛盾：即便科学证明有效的政策，若缺乏公众支持也难以落地。究竟如何破解这一困局？理论模型指出政策感知有效性（perceived effectiveness）可能是关键因素，但长期以来缺乏因果证据支持。

德国埃尔福特大学（University of Erfurt）健康传播研究所的行星健康行为研究团队将目光投向了极具争议的德国高速公路限速政策。作为全球少数不限速的国家，德国关于限速120公里/小时能否有效减排CO₂的争论持续多年。2023年德国联邦环境局（UBA）发布新研究显示，该政策年减排量可达670万吨，远超此前估计。这一科学结论为研究人员提供了绝佳的自然实验场景：当公众获知政策客观有效性时，会改变态度吗？

研究团队设计了一项预注册纵向实验，嵌入在行星健康行动调查（PACE）中。953名德国成年人被随机分为两组：实验组直接获取UBA研究的CO₂减排数据（含可视化图表），对照组则不获此信息。通过比较两组对限速政策的有效性感知（7级量表）和接受度差异，并追踪1.5年后334名参与者的记忆保持情况，揭示了若干重要发现。

主要技术方法

研究采用线上线下结合的混合方法：1）通过Bilendi平台招募具有人口代表性的配额样本（18-74岁）；2）随机分组实施信息干预（UBA研究文本+图表）；3）使用PACE标准化单条目量表测量感知有效性和政策接受度；4）1.5年后随访评估信息记忆留存效应；5）采用t检验和交互作用分析处理数据。

研究结果

3.1 干预即时效应

提供UBA有效性信息使整体感知有效性提升0.37分（d=0.19），但对政策接受度无显著影响。深入分析发现，这一"无效"结果源于样本异质性——约47.2%参与者已通过媒体知晓该研究。

3.2 先验知识调节效应

在从未接触该信息的52.8%人群中，干预使政策接受度显著提高0.52分（d=0.23），达到与"知情群体"相当水平。这表明信息干预对政策"信息空白"群体最有效。

3.4 长期记忆效应

1.5年后，整体干预效应消失。但在T1新获知信息且能回忆UBA研究的22名参与者中，感知有效性（5.05 vs 3.98）和政策接受度（5.32 vs 4.06）仍显著高于遗忘者，效应量达d=0.58-0.59。

结论与意义

这项发表在《Health Communication》的研究首次通过实验验证：政策感知有效性对接受度存在因果影响，但存在"信息门槛效应"——仅对未预先知晓政策效果的群体有效。更关键的是，研究发现信息记忆保持是长期态度改变的前提，这为气候传播实践提供了重要启示：政策宣传需采用"精准投放"策略，针对信息匮乏人群，并设计易于记忆的传播形式（如将抽象的"百万吨CO₂"转化为具象类比）。

研究同时指出当前单条目测量的局限性，并建议未来探索多政策比较框架、健康协同效益等复合传播策略。正如通讯作者Cornelia Betsch强调的，在民主社会，让公众理解政策"为什么有效"与证明政策"确实有效"同等重要——这项研究为弥合气候科学与公众认知的鸿沟迈出了关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