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反应对儿童实施代价高昂的第三方惩罚行为的影响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Child Psychology》：Influence of victims’ responses on children’s costly third-party punishment

第三方惩罚（TTP）在道德、常规及个人领域中的发展及受害者反应影响。6、8、10岁中国儿童（N=218）在不同社会规范违规情景下是否考虑受害者反应。实验1发现道德领域受害者积极反应减少惩罚，常规及个人领域无此效应。实验2显示9岁儿童（非6岁）在受害者积极反应时减少惩罚。研究揭示了儿童TPP的发展差异及受害者反应的影响机制。

　　在人类社会中，第三方惩罚（Third-Party Punishment, TPP）是一种重要的社会行为，它不仅促进了社会合作，也强化了社会规范的执行。这种行为意味着个体即使没有直接受到伤害，也会愿意付出个人代价去惩罚违反规范的行为。研究发现，TPP在人类社会中普遍存在，但在我们的近亲黑猩猩中则几乎不存在。这一现象提示了人类在道德认知和社会规范执行方面具有独特的心理机制。儿童作为社会规范的早期学习者，他们在面对不道德、不常规或侵犯个人权利的行为时，已经展现出TPP的倾向。一些研究甚至表明，年幼的儿童愿意为惩罚违规者而付出经济或社会成本，这表明TPP在儿童早期阶段就已经形成，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而发展。

TPP的发展过程涉及儿童对社会规范的理解以及他们对违规行为的反应。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儿童的TPP行为往往受到他们对违规行为严重性的判断所影响。例如，当受害者表现出不满或愤怒时，儿童更倾向于实施惩罚；而当受害者表现出满意或接受时，他们则可能减少惩罚行为。这种对受害者情绪的敏感性反映了儿童在社会互动中逐渐形成的共情能力，以及他们对社会规范执行的道德考量。然而，目前的研究大多关注于儿童对违规者的关注，较少探讨他们在惩罚过程中是否考虑受害者的感受。

为了更全面地理解儿童在TPP中的行为动机，有必要研究他们在不同社会规范领域中的惩罚反应，以及这些反应是否受到受害者情绪的影响。社会规范通常分为三个领域：道德规范、常规规范和个人规范。道德规范涉及对他人权利和福祉的尊重，通常与直接的伤害相关；常规规范则关注于维持社会传统和习俗，可能不会直接伤害他人；而个人规范则强调个体自身的权利和利益，通常不涉及他人。尽管儿童在这些领域中能够区分不同的规范类型，但他们在实施惩罚时是否考虑到受害者的反应，仍然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本研究旨在探讨六岁、八岁和十岁的中国儿童在面对不同类型的规范违反时，是否考虑受害者的反应。实验设计中，儿童被展示不同社会领域的违规行为，并观察他们在有受害者反应（正面或负面）或无反应的情况下，是否愿意付出代价进行惩罚。研究结果表明，儿童在实施TPP时确实会考虑受害者的反应，但这种考虑在不同规范领域中的表现存在差异。在道德领域，受害者的正面反应显著降低了儿童的惩罚意愿，而在常规和个人领域中，这种影响并不明显。这一发现表明，儿童在惩罚过程中对受害者情绪的反应具有一定的选择性，可能与他们对道德规范的理解和情感投入有关。

进一步的实验设计还揭示了九岁儿童在面对受害者正面反应时，惩罚行为明显减少，而六岁儿童则没有表现出这种变化。这说明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在TPP行为中对受害者情绪的反应变得更加敏感。九岁儿童能够区分受害者和旁观者的反应，并据此调整自己的惩罚行为，而六岁儿童则主要关注违规行为本身，较少受到受害者情绪的影响。这种年龄差异可能与儿童道德认知的发展有关，随着他们对社会关系的理解加深，他们更倾向于将受害者的情绪纳入自己的惩罚决策中。

此外，研究还探讨了不同规范领域中TPP行为的发展轨迹。结果表明，儿童在道德和常规领域中的惩罚行为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强，而在个人领域中的惩罚行为则呈现出波动的趋势。这可能意味着，儿童在不同规范领域中的TPP行为受到不同的心理机制所驱动。道德规范的执行通常涉及对他人福祉的关注，而常规规范的执行则更多地依赖于社会习俗和群体认同。相比之下，个人规范的执行可能更倾向于保护自身利益，而不涉及对他人情绪的考虑。

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还强调了受害者反应在TPP行为中的重要性。在道德领域中，受害者的正面反应会显著降低儿童的惩罚意愿，这表明儿童在实施惩罚时不仅关注违规行为本身，还会考虑受害者的感受。这种对受害者情绪的反应可能反映了儿童在社会互动中逐渐形成的共情能力和道德判断。然而，在常规和个人领域中，这种影响并不显著，这可能意味着儿童在这些领域的TPP行为更多地受到社会规范和群体压力的影响，而非对受害者情绪的关注。

本研究的结果对于理解儿童如何发展和执行社会规范具有重要意义。首先，它表明儿童在TPP行为中对受害者情绪的反应具有一定的选择性，这种选择性可能与他们对道德规范的理解有关。其次，研究揭示了不同年龄阶段儿童在TPP行为中的差异，这提示了儿童道德认知发展的阶段性特征。最后，研究还指出，TPP行为在不同规范领域中的发展轨迹存在差异，这可能与社会文化、教育环境以及个体心理特征有关。

从教育和政策的角度来看，这些发现对儿童道德教育具有重要的启示。在培养儿童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判断力时，应注重引导他们关注他人的感受，尤其是在涉及道德规范的情境中。同时，教师和家长可以通过提供更多的社会互动机会，帮助儿童更好地理解不同规范领域中的行为后果，从而促进他们对社会规范的全面认知和执行。此外，研究还表明，儿童在不同年龄阶段对TPP行为的理解和执行能力存在差异，因此在教育实践中应根据儿童的年龄特点，采用适合其认知水平的教育方法。

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本研究的发现也对理解社会规范的传播和执行机制提供了新的视角。TPP作为一种社会规范的执行方式，不仅依赖于个体的道德判断，还受到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的影响。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儿童对社会规范的理解和执行方式可能存在差异，这提示了社会规范的多样性及其在不同群体中的适应性。此外，研究还表明，TPP行为在不同社会规范领域中的表现存在差异，这可能意味着社会规范的执行需要根据其类型和情境进行调整，以达到最佳的社会效果。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本研究的发现进一步支持了道德认知的构建理论。儿童在与社会环境互动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对道德规范的理解，并将这种理解转化为实际的行为。在这一过程中，受害者的情绪反应可能起到关键的信号作用，帮助儿童判断违规行为的严重性，并决定是否实施惩罚。然而，在常规和个人领域中，这种信号作用并不明显，这可能意味着儿童在这些领域的TPP行为更多地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如社会习俗、群体压力或个体利益。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对不同年龄段儿童在道德、常规和个人规范领域中TPP行为的探讨，揭示了儿童在惩罚过程中对受害者情绪的反应存在选择性，且这种反应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更加敏感。这些发现不仅有助于理解儿童道德认知的发展过程，也为教育实践和社会规范的执行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不同文化背景下儿童TPP行为的差异，以及社会规范类型对儿童惩罚行为的具体影响。此外，还可以研究TPP行为在不同社会情境中的表现，以及如何通过教育干预来增强儿童在道德规范执行中的共情能力和道德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