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区域气候变化政策的比较研究：多层级治理视角下的政策协同与空间敏感性分析

本研究聚焦跨境区域(CBRs)气候变化(CC)政策的多层级治理难题，研究人员通过混合方法分析波兰与德国、捷克、斯洛伐克、立陶宛边境地区的政策文件与投资数据，揭示了气候适应与减缓政策在制度差异下的协同困境。研究发现尽管洪水与森林火灾被普遍视为首要威胁，但政策方向性( policy directionality )存在显著空间敏感性，相似制度框架未必保证政策一致性，为跨境气候治理提供了实证依据。

　　

气候变化引发的跨境生态危机正日益挑战传统行政边界的治理效能。当洪水漫过国境线、野火在边境森林蔓延时，单一国家的应对措施往往捉襟见肘。欧盟跨境区域(CBRs)作为政策实验室，其独特的"政策拼装"(policy assemblage)现象——即多层级行为体在气候治理中的动态协作与冲突，成为破解跨境气候难题的关键。然而现有研究对气候适应(adaptation)与减缓(mitigation)政策在CBRs中的协同机制认知有限，特别是制度差异如何影响政策方向性(directionality)仍待探索。

德国基尔大学(Kiel University)的研究团队联合波兰学者，在《Regional Science Policy》发表的开创性研究中，首次系统比较了波兰与四个邻国跨境区域的气候政策。研究人员采用混合研究方法，通过NVivo软件编码2014-2020年欧盟区域发展基金(ERDF)支持的25个操作计划(OPs)，结合KOHESIO和KEEP数据库的1,200余个项目数据，构建了"区域-跨境-宏观"三级分析框架。研究特别关注INTERREG计划资助的跨境合作项目，通过干预领域编码(如087-气候适应、071-低碳服务)量化政策取向。

4.1 德波跨境区域

分析显示德国三州侧重气候减缓(TO4E)，而波兰三省聚焦适应(TO5B)，但干预领域均倾向创业型方案(065-R&I)。跨境项目则高度协同，如奥得河洪水预警系统通过德/波/捷联合演习提升响应能力，证实"相似制度框架+差异化互补"可增强治理韧性。

4.2 波捷跨境区域

捷克国家计划与波兰地区文件罕见达成TO5B共识，87%投资用于洪水防控。但项目执行出现偏差：捷克侧重数字洪水地图，波兰偏好救援装备，反映"目标协同-实施异构"的跨境治理特征。

5.讨论与启示

研究颠覆了"制度同质化保证政策协同"的假设，揭示出CBRs政策方向性的三重悖论：(1)宏观目标一致性(如巴黎协定)在微观层面解构为适应/减缓的优先性博弈；(2)相同气候威胁(如洪水)引发差异化应对策略；(3)欧盟基金干预字段的标准化编码反而强化地方特异性。该成果为设计"空间敏感"(spatially sensitive)的跨境气候政策提供新范式，尤其对正在制定的EU 2030气候适应战略具有直接参考价值。

值得注意的是，波兰-立陶宛案例暴露了跨境治理的脆弱性：立陶宛国家计划强调气候适应，而波兰波德拉谢省却投资低碳交通，这种"政策断层"导致联合项目仅聚焦火灾而忽视共有的洪水风险。这表明欧盟 cohesion policy 需建立更强的垂直协调机制，正如作者强调的"有效的跨境气候治理既需要政策拼装的灵活性，也离不开多层级方向性的战略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