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与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五因素人格特质的差异：一项系统综述与荟萃分析

本研究通过荟萃分析比较了768例精神分裂症(SCZ)患者与555例双相障碍(BD)患者的NEO五因素人格特质(N、E、O、A、C)，发现SCZ患者在E(外向性)、O(开放性)和A(宜人性)维度显著低于BD患者(g=-0.40/-0.22/-0.24)，揭示了两种精神疾病间的人格特征差异，为临床鉴别诊断提供了新视角。

　　

在精神疾病研究领域，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a, SCZ)和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disorder, BD)作为两种常见重性精神疾病，虽然临床表现各异，却存在诸多相似之处。这两种疾病不仅给全球约1%的人口带来终身困扰，更因其复杂的症状表现和重叠的遗传基础，给临床鉴别诊断带来挑战。传统诊断主要依赖症状学观察，而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人格特质可能在疾病发生发展中扮演重要角色。特别是基于五因素模型(Five-Factor Model, FFM)的N(神经质)、E(外向性)、O(开放性)、A(宜人性)和C(尽责性)人格维度，已被证实与多种精神疾病密切相关。然而，既往研究多局限于SCZ或BD与健康对照的比较，对两种疾病间人格特征差异的系统研究仍属空白。

日本岐阜大学研究生院医学系精神病学部门(Department of Psychiatry, Gifu University Graduate School of Medicine)的Mayuka Hashimoto等研究人员针对这一科学问题，开展了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荟萃分析研究。通过系统整合7个队列(包括作者自身样本)共计768例SCZ患者和555例BD患者的数据，首次直接比较了两种疾病在五因素人格特质上的差异模式。相关研究成果发表在《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Neuropsychopharmacology》上，为理解这两种精神疾病的异质性提供了新视角。

研究团队主要采用三项关键技术方法：首先通过PubMed和Scopus数据库系统检索文献，纳入标准包括使用NEO-FFI/NEO-PI-R量表的英文研究；其次采用综合荟萃分析软件(CMA)2.0版进行效应量(Hedges' g)计算，根据异质性检验结果选择固定或随机效应模型；最后通过"留一法"敏感性分析和Egger's检验评估结果稳健性。作者补充的日本样本来自金泽和岐阜两地医疗机构，均经DSM-5标准确诊并排除共病干扰因素。

【研究结果】

1. 文献筛选与样本特征

   通过系统检索获得258篇文献，最终纳入5项独立研究(7个队列)。

   
   显示文献筛选流程。样本平均年龄在27.6-53.9岁之间，诊断标准涵盖DSM-III-R至DSM-5。

2. 人格特质差异分析

   固定效应模型分析显示，SCZ患者在E(g=-0.40,p=1.34×10^-11)、O(g=-0.22,p=1.76×10^-4)和A(g=-0.24,p=3.73×10^-5)三个维度显著低于BD患者，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直观呈现了三种比较情境下的人格特质差异模式。

3. 异质性与敏感性分析

   除C维度存在显著异质性(I²=77.1%)外，其余维度异质性较低。留一法分析证实E和A的差异具有跨研究一致性，而O的差异主要受Bagby(1997)研究驱动。

4. 临床相关性

   日本样本分析显示，E与阴性症状呈负相关(r=-0.14)，A与阳性症状负相关(r=-0.202)，提示人格特质与症状严重度存在关联。

【结论与讨论】

这项研究首次通过大样本荟萃分析揭示了SCZ与BD患者在人格特征上的显著差异。研究发现SCZ患者在E、O和A三个维度表现更为受损，其效应值介于SCZ-健康对照和BD-健康对照之间。这一发现具有三方面重要意义：

首先，从临床鉴别诊断角度，E(社交主动性降低)、O(体验开放性不足)和A(人际和谐度下降)的组合模式可能成为辅助区分SCZ与BD的客观指标。特别是在疾病早期或症状不典型时，人格评估可提供额外鉴别依据。

其次，从发病机制看，SCZ患者更显著的人格损伤可能反映了更广泛的社交认知功能障碍。研究提示E降低与梭状回灰质减少相关，A异常与岛叶对厌恶表情的过度反应有关，这些神经生物学发现为理解人格-脑功能关联提供了线索。

最后，从治疗干预层面，针对特定人格维度的心理干预可能改善预后。例如，通过社交技能训练提升E，或通过情绪识别训练改善A，都可能成为现有治疗的补充手段。

研究也存在若干局限：所有评估均在发病后进行，难以区分特质与状态效应；BD亚型(I/II型)信息缺失可能影响结果；C维度的异质性提示需要更多研究验证。未来研究应结合纵向设计和神经影像学，进一步阐明这些人格差异的生物学基础及其临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