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四大直辖市消费驱动的PM2.5污染健康负担跨区域转移研究

本研究针对中国四大直辖市（北京、天津、上海、重庆）通过贸易转移PM2.5相关健康负担的问题，整合多学科模型量化其消费驱动的跨区域污染效应。研究发现这些城市不仅承受外源污染（占其PM2.5相关早逝的43-67%），更通过贸易向外转移1.0-1.3倍的污染健康负担，揭示了当前以地理邻近为核心的联合防控策略需拓展至供应链关联区域。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加速，北京、天津、上海和重庆四大直辖市作为经济引擎，在享受发展红利的同时也面临严峻的空气污染问题。传统认知认为这些城市主要是污染"接收者"，但最新研究表明，它们通过消费行为驱动的跨区域贸易，可能正在将污染健康负担转嫁给其他地区。这种"污染外包"现象与当前以地理邻近为核心的联合防控政策形成矛盾——我们是否低估了这些经济中心的污染责任？

北京师范大学环境学院大气环境研究中心的研究团队在《Ecological Informatics》发表的研究，首次系统量化了四大直辖市消费行为对全国PM_2.5相关早逝的贡献。研究整合三大关键技术：基于InMAP-China模型的大气污染源解析、GBD2019暴露-反应关系的健康风险评估、以及中国多区域投入产出表(MRIO)的贸易追踪。通过构建"排放-浓度-健康-经济"的全链条分析框架，揭示了消费行为如何重塑区域环境健康格局。

研究结果呈现三个维度的重要发现：

从污染责任视角看，四大直辖市呈现"双重身份"。北京承受的跨省污染最严重（67%早逝来自外源），而重庆因地域广阔呈现双向平衡（输入输出均为11.6-11.9千例）。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城市通过贸易转移的健康负担超过其接收量——北京、上海、重庆的消费分别导致17.6、11.9、15.2千例外包早逝，是大气传输效应的1.0-1.3倍。

供应链分析揭示显著的区域差异。北京的服务业消费引发内蒙古能源业（6%外包负担）和中部运输业（6%）连锁污染；重庆的基建需求则带动河南金属业（5%）和河北非金属业（5%）排放；上海对浙江非金属制品的依赖造成13.3%的外包负担，凸显长三角内部环境不平等。

健康-经济损益分析显示严重失衡。北京消费为外地创造1279亿元增加值的同时，带来13.8例/亿元的健康代价，远超全国均值（12.9例）。关键污染供应链集中在30%的经济活动中，却贡献85-91%的健康负担，如山东能源业（36%负担/5%经济）、浙江非金属业（13.3%负担/1.4%经济）。

该研究突破了传统大气传输视角的局限，提出三大政策启示：首先，现行"2+26城市"等地理邻近联防机制需纳入供应链关联区域，如北京应拓展至内蒙古能源基地；其次，建立区域间生态补偿，如上海对浙江非金属业的技术升级支持；最后，建议中央实施"生产端健康税"，通过税收杠杆优化全国产业布局。

这项研究为理解超大城市在区域环境治理中的复杂角色提供了新范式，后续研究可结合城市级排放清单进一步细化污染转移路径。正如作者指出，在"双碳"目标背景下，只有统筹生产消费全链条、平衡经济环境双效益，才能实现真正的环境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