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婴幼儿早期种族意识发展的研究图谱：范围综述

这篇综述系统梳理了1990-2023年间168项关于0-3岁婴幼儿种族意识（Ethnic-Racial Awareness）发展的研究，采用范围综述方法揭示了该领域的研究现状。研究发现婴幼儿已具备区分表型特征和语言差异的能力，但现有研究存在样本单一（以白人婴儿为主）、方法局限（主要依赖实验室注视时间实验）等不足，特别缺乏对照顾者种族社会化实践（ERS）和反偏见干预的探讨。综述为完善种族身份发展生命周期模型（Lifespan Model of ERI）的初始阶段——种族启动期（Ethnic-Racial Priming Period）提供了重要依据。

　　

婴幼儿种族意识的发展图谱

引言

人类发展研究表明，婴儿期是诸多发展特征的起源阶段。作为天生对人脸敏感的群体，婴幼儿对熟悉与陌生族群的感知差异研究逐渐成为热点。尽管已有大量相关研究，但尚未有系统整合这些发现并将其置于更广阔的种族身份发展（ERI）框架下的尝试。种族身份发展生命周期模型（Lifespan Model）的提出，首次将种族意识发展视为从婴儿期延续至晚年的连续过程。

种族身份发展模型

该模型将种族身份发展分为多个阶段，其中最早的"种族启动期"涵盖出生至3岁阶段。这一阶段的核心维度是种族意识——即婴幼儿感知种族群体作为社会分类的能力。值得注意的是，当前学界普遍采用"种族-民族"（ethnic-racial）这一复合术语，以更全面地涵盖相关概念。种族意识与种族社会化（ERS）密切相关，后者指儿童接收的关于种族民族的信息，这些信息直接影响前者的形成。

种族启动期的研究沿革

相关研究可追溯至著名的"布娃娃实验"，该研究揭示了3-7岁儿童已存在种族偏好。21世纪以来，研究者开始关注更小婴儿对同族和异族面孔的视觉偏好，发现：3月龄婴儿倾向于注视同族面孔，而较大婴儿开始对异族面孔产生兴趣。同时，婴儿区分不同表型特征的能力会随接触频率而变化，这种现象被称为"知觉窄化"。

当前研究概况

这项范围综述纳入了105篇文献（含168项独立研究），采用系统方法分析了婴幼儿种族意识研究现状。研究发现该领域呈现以下特征：

1. 地域分布：76%研究来自美国，其次为加拿大（13%）和德国（8%），存在明显的"西方中心"倾向

2. 时间趋势：2009年后研究数量显著增加，占全部研究的89%

3. 研究设计：77%采用随机实验设计，93%在实验室进行，自然观察研究仅占2%

4. 测量方法：80%使用静态面部图像作为刺激，80%依赖注视时间作为主要指标

关键研究发现

样本特征分析显示：

• 年龄分布：80%研究针对12月龄以下婴儿，仅18%包含13-36月龄幼儿

• 种族构成：56%研究仅纳入白人样本，14%仅亚裔样本，多族裔样本仅占16%

研究结果揭示：

• 92%的研究证实婴幼儿能区分不同种族的面部特征

• 69%的研究发现婴幼儿表现出对同族特征的熟悉偏好

• 仅10%研究报道婴幼儿对异族特征表现出兴趣

• 语言差异识别：16%研究探讨了婴幼儿对语言/口音的区分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9项研究未发现婴幼儿的区分能力，其中：

• 2项针对新生儿的研究表明该能力并非与生俱来

• 3项研究显示婴幼儿对几何图形分组的表现与面部识别存在差异

研究空白与局限

现有研究存在几个明显不足：

1. 样本单一：白人婴儿占比过高，多族裔尤其是混血儿样本不足

2. 方法局限：过度依赖实验室条件下的静态图像识别

3. 年龄断层：对学步期（13-36个月）儿童研究严重不足

4. 社会化研究缺失：仅1项研究涉及照顾者主导的异族面孔接触干预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虽然研究发现婴幼儿已具备种族区分能力，但关于这种能力如何发展为偏见，以及如何通过早期干预预防偏见形成的研究几乎空白。两项干预研究（Heron-Delaney等2011；Anzures等2012）提示，定期接触异族图像可能延缓知觉窄化过程，这为未来干预研究提供了方向。

对生命周期模型的启示

这些发现完善了种族身份发展生命周期模型的初始阶段：

• 证实种族意识确实起源于婴儿早期

• 为模型的第一个维度（种族意识）提供了实证支持

• 揭示了需要进一步探索的年龄相关因素

未来研究方向

基于现有空白，未来研究应：

1. 扩大样本多样性：增加非白人群体和混血儿样本

2. 创新研究方法：采用更生态化的自然观察法

3. 关注关键发展期：加强13-36月龄幼儿研究

4. 开发评估工具：建立有效的种族社会化实践测量工具

5. 探索干预方案：设计基于证据的早期反偏见干预措施

随着全球人口结构变化（如美国Z世代将成为最后一个白人占多数的世代），加强婴幼儿种族意识发展的多样化研究具有重要理论和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