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交易政策对中国建筑业隐含碳排放的影响：来自一项准自然实验的证据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The impact of carbon trading policy on embodied carbon emission in China's construction Industry:Evidence from a quasi-natural experiment

中国建筑业 embodied carbon 减排研究：基于碳交易试点政策的准自然实验分析。研究发现，试点地区建筑业 embodied carbon 显著降低，但对非试点地区产生空间溢出效应；减排效果自政策实施第三年起显现，具有滞后性；政策效应在直辖市、非直辖市及经济规模较大地区显著，而经济规模较小的地区不显著；减排机制包括能源结构优化、能耗强度降低和能效提升，政府干预能强化政策效果。

　　中国建筑行业的碳排放问题日益受到关注，成为实现国家碳减排目标的关键路径之一。近年来，随着全球气候变化问题的加剧，各国纷纷探索有效的碳减排政策。在中国，碳交易试点政策作为一种市场导向的减排手段，已被广泛认为是推动低碳发展的重要工具。然而，该政策的实际效果与理论预测之间仍存在差距，尤其是在建筑行业的应用中，其对碳排放的影响机制尚未得到充分研究。本文旨在通过实证分析，探讨碳交易试点政策对中国建筑行业跨区域碳排放的影响，特别是在非试点地区是否存在“碳泄漏”现象，以及政策效果是否具有地域差异性。

建筑行业的碳排放主要来源于其全生命周期中的多个阶段，包括建筑材料生产、建筑施工、改造与拆除，以及建筑运营。根据《中国建筑能耗与碳排放研究报告》的数据，2021年中国住宅建筑的全生命周期碳排放达到40.7亿吨，占全国能源相关碳排放的38.2%。其中，建筑材料生产阶段贡献了41.8%的碳排放，总计约17亿吨；建筑施工阶段贡献了1.6%，约0.07亿吨；而建筑运营阶段则贡献了56.6%，约23亿吨。如果将基础设施建设纳入考虑范围，建筑行业的全生命周期碳排放将达到50.1亿吨，占全国能源相关碳排放的47.1%。这表明，建筑行业是中国碳排放的主要来源之一，其碳排放问题不容忽视。

碳交易试点政策自2013年下半年在中国多个省市启动以来，已成为推动碳减排的重要政策工具。这些试点地区包括北京、上海、天津、重庆、湖北、广东和深圳，这些地区不仅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核心区域，同时也是能源消耗和碳排放较为集中的区域。政策的实施旨在通过市场机制，引导企业减少碳排放，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从而实现国家的碳减排目标。然而，尽管理论模型预测碳交易政策能够有效降低碳排放，但实际效果却不尽如人意。部分学者指出，由于碳交易市场机制尚不完善，例如碳配额分配不合理、市场功能尚未健全、立法滞后等问题，导致政策在试点地区未能实现预期的减排效果。

因此，本文采用双重差分（DID）模型，将碳交易试点政策视为一种准自然实验，利用2006年至2020年间中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分析该政策对建筑行业跨区域碳排放的影响。研究发现，碳交易政策在试点地区对建筑行业的碳排放具有显著的减排效果，但其影响却在非试点地区呈现出空间溢出效应。这表明，虽然试点地区的碳交易政策能够直接推动本地的碳排放下降，但其对周边地区的间接影响也不容忽视。具体而言，非试点地区可能会因试点地区企业的碳排放成本上升而将部分高碳排放活动转移至非试点区域，从而导致整体碳排放的非预期增加。

此外，研究还发现，碳交易政策对建筑行业的碳排放影响存在显著的滞后性。政策实施后的第三年，建筑行业的碳排放才开始明显下降，这表明政策效果并非立竿见影，而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这一发现对政策制定者具有重要启示，即在实施碳交易政策时，应充分考虑其滞后效应，并在政策初期给予更多的支持和引导，以确保其长期减排效果的实现。

研究还进一步分析了政策对建筑行业碳排放影响的路径。结果显示，碳交易政策主要通过优化能源结构、降低能源强度和提高能源效率三条路径来实现碳排放的减少。优化能源结构意味着通过政策引导，建筑行业逐步减少对高碳能源的依赖，增加对清洁能源的使用比例。降低能源强度则指在建筑施工和运营过程中，提高单位产出的能源利用效率，减少不必要的能源浪费。提高能源效率则是通过技术创新和管理优化，使建筑行业在满足功能需求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能源消耗和碳排放。这些路径的分析为政策的进一步完善提供了理论依据，也为企业在实施碳交易政策时提供了可行的策略。

值得注意的是，政策的减排效果在不同地区存在显著差异。研究发现，碳交易政策在直辖市、非直辖市以及经济规模较大的地区具有显著的减排效果，而在经济规模较小的地区则效果不明显。这一现象可能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能源利用效率以及政策执行力度等因素密切相关。例如，经济规模较大的地区通常拥有更完善的市场机制和更强的政策执行能力，能够更有效地利用碳交易政策带来的减排激励。而经济规模较小的地区则可能由于市场机制不健全、政策执行不到位等原因，未能充分发挥碳交易政策的减排潜力。

为了进一步探讨政策对建筑行业碳排放的影响机制，本文还分析了政府干预在政策效果中的作用。研究发现，政府的干预措施能够显著增强碳交易政策的减排效果。这表明，在碳交易政策实施过程中，政府的政策引导和监管支持至关重要。例如，政府可以通过制定更严格的碳排放标准、提供财政补贴、加强政策宣传等方式，提高政策的执行效率和效果。此外，政府还可以通过推动绿色建筑标准、鼓励低碳技术的研发和应用，进一步扩大碳交易政策的减排范围。

本文的研究结果对于中国建筑行业的碳减排政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首先，研究发现碳交易政策在试点地区能够有效降低建筑行业的碳排放，这表明该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实现其减排目标。然而，政策在非试点地区的空间溢出效应也表明，碳交易政策的实施不仅需要关注试点地区的减排效果，还应考虑其对周边地区的影响。因此，在未来的政策设计中，应加强区域间的协调合作，避免碳排放的非预期转移。

其次，研究揭示了碳交易政策对建筑行业碳排放的影响具有一定的滞后性。这意味着政策的实施效果不会立即显现，而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因此，在制定和实施碳交易政策时，应充分考虑其长期性，并在政策初期给予更多的支持和引导，以确保其最终的减排效果。

再次，研究发现碳交易政策对建筑行业碳排放的影响主要通过优化能源结构、降低能源强度和提高能源效率三条路径实现。这表明，政策的减排效果不仅取决于碳交易机制本身，还与建筑行业的能源利用模式密切相关。因此，在未来的政策优化中，应注重推动建筑行业向低碳、高效的方向发展，例如通过推广绿色建筑技术、加强建筑节能管理、优化建筑材料选择等方式，提高建筑行业的整体能源效率和碳排放控制能力。

最后，研究还发现政府干预在政策效果中的重要作用。这表明，碳交易政策的实施需要政府的积极参与和有效监管。政府可以通过制定和实施相关政策，提高碳交易市场的运行效率，确保政策目标的实现。例如，政府可以加强对碳交易市场的监管，确保碳配额的合理分配，防止碳泄漏现象的发生；同时，政府还可以通过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方式，激励企业积极参与碳交易，提高其减排积极性。

综上所述，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碳交易试点政策在中国建筑行业的碳减排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其影响具有一定的地域差异性和滞后性。因此，在未来的政策设计和实施中，应充分考虑这些因素，采取更加科学和系统的措施，以实现建筑行业碳减排的长期目标。同时，政府的积极参与和有效监管也是确保政策效果的重要保障。通过不断优化碳交易政策，推动建筑行业向低碳、高效的方向发展，中国有望在实现碳减排目标的同时，促进建筑行业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