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T治疗后克隆性扩增的淋巴结T细胞群体被诊断为T细胞淋巴瘤：单细胞空间转录组揭示TFH样肿瘤行为

本研究报道一例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DLBCL)患者在CAR-T治疗后2.5年出现新发淋巴结病，经深度分子检测发现其具有T滤泡辅助细胞(TFH)转录特征的双阳性(CD4+CD8+)克隆性T细胞群体。通过全基因组测序(WGS)和5'端单核空间转录组(Slide-tags)技术，证实该群体无CAR构建体整合但存在TET2突变，其自发消退现象挑战了传统T细胞淋巴瘤(TCL)诊断标准，为CAR-T后淋巴增殖性疾病的鉴别提供新见解。

　　

在癌症免疫治疗领域，CAR-T细胞疗法为B细胞恶性肿瘤患者带来了革命性突破，但伴随而来的安全性问题日益凸显。2023年FDA发布关于CAR-T衍生T细胞恶性肿瘤风险的警告，将这一潜在并发症推至研究前沿。尽管继发恶性肿瘤总体发生率较低（3-16%），但其中T细胞淋巴瘤(TCL)的病例尤为特殊——它们可能源于CAR构建体的插入突变，也可能是治疗相关免疫失调的产物。更复杂的是，在COVID-19大流行背景下，病毒感染与CAR-T治疗后异常免疫反应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仍属未知领域。

Dana-Farber癌症研究所的研究团队在《Nature Communications》发表了一项突破性研究。他们发现一例接受axi-cel治疗的DLBCL患者，在COVID-19感染期间出现高度FDG摄取的颈部淋巴结肿大。常规病理检查显示CD4⁺CD8⁺双阳性T细胞群体表达TFH标志物（BCL-6、PD-1等），符合TCL诊断标准。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Ki-67达40-50%的克隆性群体在6周后自发消退。为破解这一矛盾现象，研究者采用三大关键技术：全基因组测序排除了CAR转基因整合（检测灵敏度达3.4%细胞频率）；5'端单核空间转录组(Slide-tags)技术首次实现TCR可变区捕获与空间定位；以及T细胞功能程序量化算法(TCAT)解析转录特征。

临床病例特征

该80岁男性患者具有9年滤泡性淋巴瘤(FL)病史，经多线治疗（包括R-CHOP方案）后接受axi-cel治疗。2.5年无复发期间突发COVID-19感染，伴随新发淋巴结病。活检显示异常T细胞共表达CD4/CD8和TFH标记，但缺乏EBV感染证据。

基因组特征

WGS检测到TET2 p.W776fs^*4移码突变（等位基因频率67%），但未发现CAR转基因序列。TCR测序揭示双等位基因重排现象，产生两条α链（CASPGLTGGGNKLTF和CALSHPFRNSGNTPLVF）和两条β链（CASSLVVWRGLRN EQFF和CASSQQDSRNTIYF）。

空间转录组解析

双阳性T细胞占淋巴结细胞的51%，其转录谱显示：

• 高表达TFH程序基因（CXCL13、IL21等）

• 富集缺氧/应激反应通路（HIF1A、JUNB）

• 缺乏病毒反应特征（与COVID-19无关）

  空间分析揭示这些细胞形成免疫排斥微环境，周围显著缺乏树突状细胞(DC)和调节性T细胞(Treg)。

讨论与意义

这项研究提出了三个关键创新点：首先，定义了CAR-T后新型淋巴增殖性疾病实体——具有恶性表型但可能自发消退的克隆性TFH样T细胞群体；其次，开发了5'端Slide-tags技术解决TCR空间分析难题；最后，揭示TET2突变可能通过表观遗传调控驱动异常增殖。临床层面，该案例警示在感染背景下需谨慎解读CAR-T后T细胞克隆性增殖现象，避免过度治疗。未来需建立更精准的诊断标准来区分真正恶性TCL与一过性淋巴增殖反应，这对保障CAR-T疗法的合理应用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