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UP-TFII介导的血管内皮重编程逆转肿瘤免疫逃逸：靶向静脉化重塑肿瘤微环境新策略

本研究针对"冷肿瘤"中T细胞浸润不足的免疫治疗难题，创新性地通过转录因子COUP-TFII介导的肿瘤内皮细胞静脉化重编程，成功激活了血管选择素（P-selectin）和CXCL10/CXCR3通路，显著提升T细胞肿瘤浸润并增强PDAC（胰腺导管腺癌）和乳腺癌模型对免疫检查点阻断（ICB）及过继性T细胞疗法的敏感性。斯坦福大学团队在《Nature Communications》发表的这项研究，为克服肿瘤免疫豁免提供了血管靶向治疗新范式。

　　

在肿瘤免疫治疗领域，"冷肿瘤"对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的无应答始终是重大挑战。这类肿瘤特征性的T细胞稀缺现象，与肿瘤血管内皮异常密切相关——不同于正常炎症部位高表达选择素（selectins）和粘附分子的静脉内皮，肿瘤血管往往丧失招募淋巴细胞的能力。这种特殊的"免疫排斥性血管"表型，成为阻碍T细胞浸润的物理屏障。传统抗血管生成疗法虽能抑制肿瘤血供，却会进一步破坏具有淋巴细胞招募功能的毛细血管后微静脉（post-capillary venules），形成治疗悖论。

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Yu Zhu、Kevin F. Brulois等研究者独辟蹊径，从胚胎发育中获取灵感。他们注意到核受体COUP-TFII（chicken ovalbumin upstream promoter-transcription factor II）是静脉内皮发育的关键调控因子，在成年生物体中持续维持静脉特征基因（如Ephb4、Sele）的表达。基于此，研究团队构建了内皮特异性诱导表达COUP-TFII的转基因小鼠（iCoup），在自发性和移植性乳腺癌（MMTV-PyMT）及胰腺癌（KPC）模型中，通过单细胞RNA测序、流式细胞术和活体成像等多维度技术，系统验证了内皮重编程策略的 therapeutic potential。

关键技术包括：1）建立内皮特异性CreERT2诱导的COUP-TFII过表达小鼠模型；2）采用谱系追踪和嵌合标记技术（Rosa26^LSL-tdTomato）验证细胞自主效应；3）通过短周期归巢实验（CFSE标记OT1 T细胞）量化淋巴细胞迁移；4）结合抗P-selectin/E-selectin和CXCR3阻断抗体解析分子机制；5）在基因工程小鼠模型（GEMM）中评估联合免疫治疗（PD1/CTLA4双阻断）效果。

肿瘤扩展下调静脉内皮特性

通过比较不同体积的MMTV-PyMT自发肿瘤发现，大肿瘤（>0.5g）中P-selectin⁺静脉内皮比例显著降低（p<0.01），伴随CD8⁺T细胞浸润减少和Treg比例升高。在KPC胰腺癌模型中也观察到类似现象，证实肿瘤进展伴随静脉特征丢失与免疫抑制微环境形成。

COUP-TFII驱动毛细血管-静脉重编程

诱导表达COUP-TFII使肿瘤内皮中静脉标志物P-selectin、MAdCAM1和VCAM1表达提升3-6倍（p<0.001），而毛细血管标志物Ly6C1、Notch4显著下调。嵌合标记实验显示tdTomato⁺内皮细胞中Ephb4 mRNA水平增加4.2倍（p<0.0001），证实重编程的细胞自主性。值得注意的是，该过程未诱发高内皮微静脉（HEV）特征性PNAd表达，说明COUP-TFII特异性诱导post-capillary venule表型。

选择性增强T细胞招募

iCoup使肿瘤浸润CD8⁺T细胞增加2.3倍（p<0.01），而髓系细胞（如TAMs）无显著变化。机制上，COUP-TFII上调CXCL10（增加5.8倍）同时抑制CCL2/CCL5表达，形成T细胞趋化梯度。体内阻断实验证实，E/P-selectin或CXCR3的抑制可完全取消T细胞招募效应（p<0.001），说明该过程依赖血管选择素和CXCR3信号轴。

协同增强免疫治疗效果

在PD1/CTLA4双阻断无效的PyMT模型中，iCoup使肿瘤体积缩小54%（p<0.0001），中位生存期从25周延长至38周。过继转移OVA特异性OT1 T细胞时，iCoup组肿瘤重量降低61%（p<0.001），证实内皮重编程可突破抗原特异性T细胞应答障碍。

这项研究开创性地证实，靶向肿瘤血管表型重编程可逆转免疫豁免。COUP-TFII诱导的静脉化不仅激活了选择素介导的T细胞滚动粘附，还通过CXCL10/CXCR3轴建立化学趋化梯度，双通路协同克服了冷肿瘤的物理屏障。该策略与传统抗血管治疗形成鲜明对比——后者破坏血管结构反而加剧免疫抑制，而COUP-TFII重编程则"化敌为友"，将肿瘤血管转化为免疫治疗的"特洛伊木马"。研究为胰腺癌等难治性肿瘤提供了全新的联合治疗思路，其采用的发育生物学策略（利用胚胎期静脉决定因子）也为其他疾病的血管靶向治疗提供了范式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