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刺激法探究信息接种的(副作用)：保护是否需付出代价？

推荐：针对信息接种干预可能降低真实新闻可信度的争议，研究人员采用随机刺激法分析真实与虚假新闻标题，发现接种仅降低虚假新闻准确性感知，不增加犬儒主义。该研究验证了DEPICT框架策略在真实新闻环境中的分布差异，为优化抗错误信息策略提供实证依据。

　　

在数字时代，错误信息如同病毒般蔓延，威胁公共卫生（如疫苗犹豫）、加剧政治极化甚至动摇社会信任基础。传统"信息接种"（inoculation）干预——通过预先暴露弱化版误导策略来建立认知免疫——虽被比作对抗错误信息的"疫苗"，但其潜在副作用引发学界担忧：是否会像抗生素滥用导致耐药性那样，使公众对真实信息也产生"认知耐药"？更关键的是，现有研究多采用人工构造的新闻刺激物，且未解决刺激物选择偏差问题，这如同用实验室培养的菌株测试抗生素，难以预测真实世界的疗效。

荷兰蒂尔堡大学（Tilburg University）社会与行为科学学院的研究团队创新性地采用"随机刺激法"（random stimuli approach），从2016年美国大选周期的6335条真实新闻库中随机抽取120条（60真/60假）标题作为刺激材料。这项发表在《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的研究，首次系统检验了信息接种的核心假设——虚假新闻比真实新闻包含更多误导策略（如极化语言、阴谋论等），并评估接种对媒体犬儒主义（media cynicism）和普遍犬儒主义的潜在影响。

研究采用三阶段设计：研究1让388名参与者随机接受信息接种（讲解Discrediting Opponents等5种DEPICT框架策略）或对照文本后，评估新闻标题的准确性（accuracy）和可信度（trustworthiness）；研究2由326名美国居民量化每条标题的误导策略使用强度；研究3整合前两阶段数据，分析策略使用强度对接种效果的调节作用。关键技术包括：基于McIntire数据库的真实新闻抽样、混合效应模型（同时考虑参与者和标题的随机效应）、贝叶斯因子分析等。

研究结果揭示：

1. 准确性评估差异：接种组对虚假新闻的准确性评分降幅（b=-0.33）显著大于真实新闻（b=-0.12），但仅前者达统计显著（p<0.001）。交互效应显示接种增强真假新闻辨别力（d=0.08）。

2. 可信度评估无差异：接种未显著影响对真假新闻的信任度判断（p=0.267），可能因基线辨别力已较高（控制组真假新闻信任度差距b=-0.56）。

3. 犬儒主义未增加：接种组在媒体犬儒主义（BF₁₀=0.16）和普遍犬儒主义（BF₁₀=0.16）上均无显著变化。

4. 策略分布验证：虚假新闻总体策略使用更高（d=0.62），但仅Polarization（d=0.43）、Conspiracy Theories（d=0.64）和Clickbait（d=0.98）达显著差异，Discrediting Opponents和Emotional Language无统计差异。

5. 机制验证：接种效果在策略使用强度高的标题中更显著（b=-0.34 vs -0.12），尤其针对Clickbait（b=-0.39）和Conspiracy Theories（b=-0.32）策略。

这项研究通过方法学创新破解了"刺激物选择偏差"难题，证实信息接种在真实新闻环境中的安全性——不会引发"认知耐药"或助长犬儒主义。但值得注意的是，接种效果存在明显边界：仅当虚假新闻采用特定误导策略（如Clickbait）时才有效，且对准确性判断的影响强于信任度判断。这提示当前DEPICT框架可能需要策略更新，特别是当真实新闻也频繁使用Emotional Language等策略时。研究结果为平台方设计抗错误信息工具提供重要启示：在注意力经济时代，单纯警告常见误导策略可能逐渐失效，未来干预需发展更精准的"认知抗体"识别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