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洲热带山地森林非飞行哺乳动物多样性、分布格局与生态机制研究

这篇研究通过81个相机陷阱站点（2013-2024年）系统调查了砂拉越普隆陶国家公园（PTNP）海拔600-2049米梯度内35种哺乳动物的空间分布与时间活动模式。研究揭示了营养级间物种丰富度差异（食肉动物4.19种/海拔带>杂食动物3.19种>草食动物2.15种），发现鼷鹿（Tragulus spp.）呈现夜行性转变等特殊行为适应，并通过贝叶斯单季占据模型（Bayesian single-season occupancy）证实猪尾猴（Macaca nemestrina）占据率最高（ψ=0.79）。该研究为热带山地保护区的生物多样性监测提供了重要基线数据。

　　

【研究背景】

热带山地森林作为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其复杂的海拔梯度形成了独特的生态位分化。婆罗洲普隆陶国家公园（PTNP）作为面积达598 km²的完全保护区，拥有从低地龙脑香林到海拔1500米以上的杜鹃花科森林等多种植被类型。哺乳动物在维持生态系统功能中扮演关键角色，食肉动物调控食物链，草食动物促进营养循环，而杂食动物则创造新的营养路径。然而，由于地形崎岖和研究成本高昂，热带山地哺乳动物的生态学研究长期存在空白。

【研究方法】

研究团队在2013年4月至2024年9月期间，沿600-2049米海拔梯度设置了81个相机陷阱站点，平均间距500-3000米，累计获得8052个陷阱夜数据。采用Browning Spec Ops Elite HP5等型号相机，设置高度35-40厘米，不使用诱饵。数据分析采用R语言vegan包进行物种累积曲线分析，wiqid包进行贝叶斯单季占据率估计，并通过重叠包（overlap）计算日活动节律重叠系数（Δ）。物种分类依据《婆罗洲哺乳动物野外指南》，IUCN濒危等级参考红色名录。

【主要发现】

1. 物种多样性特征

   研究记录到6目15科35种哺乳动物（排除鼠科和松鼠科），包含10个特有种。物种累积曲线显示采样努力度充足。红麂（Muntiacus muntjak）独立事件最多（1056次），而北婆罗洲长臂猿（Hylobates funereus）和水獭狸（Cynogale bennettii）仅各检测到2次。四种猫科动物中，豹猫（Prionailurus javanensis）和大理石猫（Pardofelis marmorata）均记录48次，但豹猫分布更广（24个站点）。

2. 海拔梯度格局

   食肉动物平均丰富度最高（4.19±2.26种/海拔带），显著高于杂食动物（3.19±1.71）和草食动物（2.15±0.76）。弗里德曼检验证实营养级间差异显著（χ²=9.15，p=0.0103）。物种垂直分布呈现嵌套格局，面具棕榈狸（Paguma larvata）偏好高海拔，而马来狸（Viverra tangalunga）等集中在低海拔区。两种麂类虽活动节律相似（重叠系数0.919），但存在显著海拔隔离（p<0.05）。

3. 空间占据特征

   猪尾猴占据率最高（ψ=0.79，95% CrI 0.68-0.89），红麂次之（ψ=0.71）。云豹（Neofelis diardi）在20个站点被检测到，显示出较广分布。通过3公里间距筛选的云豹占据率（ψ=0.46）高于表观占据率（0.12），表明传统方法可能低估其分布。两种麂类呈现互补分布：红麂广泛分布（72站），而婆罗洲黄麂（Muntiacus atherodes）集中在25个低海拔站点。

4. 时间活动模式

   猫科动物表现出明显时间分化：大理石猫昼行性（79%日间活动），豹猫夜行性（79%夜间），湾猫（Catopuma badia）所有记录均在白天。鼷鹿呈现强烈夜行性（81%夜间活动），与既往研究差异显著。麂类保持昼行性（红麂78.1%，黄麂82.8%），但山羌（Rusa unicolor）表现为全昼夜活动（55.8%日间）。小型食肉动物中，獴类（Herpestes spp.）严格昼行，而灵猫科物种普遍夜行。

【生态学意义】

研究发现热带山地哺乳动物通过三维生态位分化实现共存：垂直维度（海拔梯度）、水平维度（空间分布）和时间维度（日活动节律）。食肉动物的高物种丰富度可能与其广域活动特性相关，而草食动物更受植被限制。鼷鹿的夜行性转变可能与捕食压力或热调节需求有关，这种行为可塑性对理解物种适应机制具有启示意义。研究结果强调了热带山地作为生物多样性避难所的重要性，为气候变化背景下的保护规划提供了科学依据。

【技术应用】

研究展示了相机陷阱技术在复杂地形调查中的优势，通过贝叶斯占据模型校正了传统方法的偏差。但作者指出，对于活动范围大的物种（如云豹），建议采用GPS项圈验证活动节律数据。该方法组合为未来山地生态系统监测提供了可复制的技术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