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性（不）安全感：多重边缘化女性在公共交通中的安全体验研究

这篇综述采用交叉性（intersectionality）视角，结合流动性传记（mobility biographies）理论，通过民族志方法揭示了德国慕尼黑多重边缘化女性（涉及性别、种族、宗教、性取向等维度）在公共交通中安全感知的复杂性。研究发现，尽管普遍遭遇骚扰，受访者仍通过环境适应策略（如路线规划、行为调整）和风险正常化维持"相对安全感"，凸显结构性不平等对日常流动的深远影响。

　　

交叉性身份如何塑造安全感知

研究显示，12名受访女性（含穆斯林戴头巾者、亚裔、LGBTQ+成员等）均遭遇过与身份直接相关的侵害。典型案例包括：亚裔女性Xiulan被当众触摸并询问"是否来自泰国"；女同性恋伴侣Anna在电梯遭遇生殖器猥亵动作；戴头巾的Daha因语言障碍无法理解列车广播而焦虑。值得注意的是，尽管100%受访者经历过骚扰，81%仍自评"总体安全"，这种悖论源于将骚扰视为"女性出行常态"的认知适应（Xiulan称事件"仅发生一次"仍可接受），以及与更危险地区的对比（如Anna对比跨国经历）。

人群构成的双刃剑效应

安全感知高度依赖环境动态：

• 庇护性人群：阿拉伯社区聚集的中央车站令Chereena感到"像家一样安全"，戴头巾女性间存在基于文化默契的互助预期（"阿拉伯男性受‘保护姐妹’观念驱使会相助"）。

• 威胁性人群：醉酒者（Caroline）、特定族裔攻击者（Salima母亲警告需避开车站醉汉）触发警惕。

• 旁观者分化：Chereena遭遇种族辱骂时，土耳其女性挺身而出而白人乘客沉默，反映 solidarity（团结）的族群边界。

基础设施设计显著影响风险判断：

• 照明不足的夜间换乘通道被Sophie视为"最恐惧路段"

• 车厢监控摄像头提供心理安全感（尽管实际逃生受限）

• 72%参与者认为可见的工作人员能提升安全感，但Daha等因检票员歧视经历产生信任裂痕

社会化的代际传递

安全观念通过三重渠道内化：

1. 家庭训导：Sabitha因母亲对夜间出行的焦虑而自我设限；Adelina祖母通过"精神病患者推人入轨"新闻强化警惕

2. 媒体叙事：Daha对头巾攻击事件的担忧源于本地新闻报道积累

3. 观察学习：Adelina目睹黑人男性被辱骂"滚回老家"后产生替代性创伤

适应性行为的精神成本

参与者发展出四类应对策略，均伴随认知负荷：

• 空间管理：Sophie选择靠门座位便于逃离（占受访者67%）

• 身份伪装：女同性恋者Anna减少伴侣公开亲昵；跨性别者Sophie通过" passing³"（性别表达趋同主流）降低辨识度

• 路线优化：Salima绕行高风险车站增加18分钟通勤时间

• 行为修正：Xiulan刻意避免"温顺亚裔女性"刻板印象姿态

流动性传记的理论启示

研究创新性地将Crenshaw交叉性理论与Lanzendorf流动性传记框架结合，揭示：

• 里程碑事件：Sophie因青少年期被讨论"验明性别"而停用公交数月，符合Rau提出的"交通相关生命事件"特征

• 社会身份调制：穆斯林女性的防御策略体现宗教规范与种族经验的协同作用（如Chereena优先向头巾女性求助）

• 政策真空：现行安全评估忽视"正常化骚扰"的心理机制，需转向基于 mobility justice（流动性正义）的预防性规划

实践意义与局限

建议采用"骚扰零容忍"（Vision Zero）原则改革公交系统，包括：

• 工作人员反歧视培训（现有23%参与者报告工作人员加剧不安全感）

• 动态照明系统覆盖"最后一英里"换乘路径

• 建立基于 intersectionality（交叉性）的安全审计指标

研究局限在于样本未包含因恐惧彻底放弃公交的群体，且慕尼黑的高GDP背景可能低估经济因素影响。后续研究可比较不同城市文化对安全感知的调节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