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牧场与草原监测：非正式方法在实践应用中的价值凸显

为解决牧场管理中正式监测方法(如quadrat sampling、line-point intercept等)应用率低的问题，研究人员通过定性访谈(n=63)探讨了美国三大生态区(MI/OK-TX/WY-CO)牧场主对正式(formal)与非正式(informal)监测方法的使用差异。研究发现牧场主更依赖视觉评估、系统观察等非正式方法获取本地知识(local knowledge)，因其能捕捉局地变异性并支持适应性管理(adaptive management)，而正式方法因耗时、数据相关性不足等问题多用于第三方验证。该研究为整合科学监测与牧场主实践经验提供了新思路。

　　

美国牧场和草原占国土面积三分之一以上，是重要的畜牧业生产基地。然而，随着能源开发、气候变化和土地利用变化等因素的影响，这些社会生态系统(SES)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传统上，科学家和自然资源管理者推崇使用quadrat sampling、line-point intercept等正式监测(formal monitoring)方法来评估牧场健康状况，但实践中这些方法往往因为耗时、复杂且难以反映局地变异性而未被广泛采用。与此同时，牧场主们长期依赖视觉评估、摄影记录等非正式监测(informal monitoring)方法，这些方法虽在实践中行之有效，却很少被纳入科学文献或技术手册。这种科学与实践的脱节，使得适应性管理(adaptive management)循环中的"知识-行动鸿沟"(knowledge-action gap)日益凸显。

俄勒冈州立大学地球、海洋与大气科学学院(College of Earth, Ocean and Atmospheric Sciences, Oregon State University)的研究团队开展了这项开创性研究。通过对密歇根(MI)、俄克拉荷马/德克萨斯(OK/TX)和怀俄明/科罗拉多(WY/CO)三个生态区63位牧场主的深度访谈，研究人员系统比较了正式与非正式监测方法的应用现状。该研究成果发表在《Rangeland Ecology 》杂志上，为整合科学监测与牧场主实践经验提供了重要依据。

研究采用定性分析方法，通过半结构化访谈收集数据，并使用MAXQDA 22软件进行编码。研究团队设计了包含40个代码的编码手册，重点关注"监测定义"、"正式监测"、"观察/非正式监测"等核心主题。样本选择采用目的性抽样，确保覆盖不同规模牧场和放牧管理策略，并通过"适应性评分"(adaptiveness score)量化管理方式的差异。

研究结果首先揭示了非正式监测的方法与指标。所有受访牧场主都使用视觉评估、系统观察等非正式方法，这些方法被描述为"每天开车巡视牧场"(WY_06)、"用眼睛估算"(OK_13)等。一位牧场主的典型表述是："我没有正式监测系统，我通过观察牛群状态和牧场状况来管理"(OK_18)。这些方法具有实时性、多感官(视觉、触觉、听觉)和高度情境化的特点，如OK_11通过脚踩土壤的"海绵感"评估土壤健康。牧场主们追踪的指标极具地方特色，如OK_02记录"每年第一只蜂鸟的出现"作为季节变化的标志。

在正式监测方面，约三分之一牧场主使用或了解过Land EKG?、Savory生态结果验证(EOV)等方法，但多为间歇性使用或由第三方(如Audubon协会、NRCS)执行。WY_17表示："我们每年至少进行10次独立监测"(如碳信用认证、保护地役审查等)。值得注意的是，正式监测多用于问责和合规目的，如WY_11所说："监测就是证明"，而较少直接影响日常管理决策。

关于监测动机，牧场主们强调非正式方法对决策的关键作用。WY_12表示："任何不能反馈决策的监测，我都没时间做"。OK_02通过观察自然迹象成功预测严冬，避免了牛群损失。相比之下，正式监测更多用于长期趋势验证，如WY_01所说："我们用它验证方向是否正确，但很少改变管理行为"。

研究也识别出正式监测的四大障碍：时间成本(WY_08直言"太忙没空扔测绳圈")、劳动力需求、指标相关性不足(MI_01认为"必须监测与目标直接相关的内容")，以及尺度不匹配问题。WY_01指出："在1万英亩牧场上，需要30个采样点才能获得代表性数据"。

在讨论部分，研究提出了创新的适应性管理循环模型(图3)，将非正式监测与正式监测比作"编织的绳索"，强调二者整合对弥合知识-行动鸿沟的作用。研究建议通过参与式方法(如共同设计监测协议、联合牧场巡查)促进科学知识与地方知识的融合。如Luján Soto等在西班牙杏仁农场的研究所示，将"本地指标"与"技术指标"结合可能发展出更实用的混合监测方案。

这项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挑战了"只有正式监测才是科学监测"的固有观念，首次系统论证了非正式监测在牧场管理中的核心地位。研究不仅为改进监测方法提供了实证依据，也为科学家、管理者和牧场主之间的协作奠定了理论基础。随着气候变化加剧，发展既能满足科学严谨性又符合实践需求的监测体系，将成为可持续牧场管理的关键。未来研究可探索如何将非正式知识转化为可传承的记录，以及如何利用遥感等新技术弥补不同监测尺度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