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耐旱转基因玉米案例中的GMO决策与预防原则：生物安全监管的司法审查与可持续发展启示

这篇综述深入剖析了南非最高法院对耐旱转基因玉米MON87460审批撤销案的里程碑式判决，系统论证了预防原则（Precautionary Principle）在转基因生物（GMO）监管中的适用性。文章通过对比国际（如《卡塔赫纳生物安全议定书》）、区域（欧盟与非洲）及南非国内法律框架，揭示司法实践如何通过"风险规避与谨慎方法"（NEMA第2(4)(a)(vii)条）平衡生物技术创新与生态环境安全，为干旱频发地区的农业可持续发展提供关键法理依据。

　　

概述：预防原则与转基因生物的国际实践

起源于德国"Vorsorgeprinzip"的预防原则，经1992年《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第15条确立为国际环境法核心准则。该原则在转基因生物监管领域形成三大要素：危害威胁性、科学不确定性和预防措施必要性。欧盟采用严格预防立场，而美国坚持"实质等同"原则，这种分歧在《卡塔赫纳生物安全议定书》谈判中尤为突出——非洲国家集团多数支持议定书的预防性条款，与转基因作物主要生产国形成对峙。值得注意的是，布基纳法索作为非洲第二大转基因棉花生产国，因纤维品质问题于2016年退出商业化种植，凸显转基因技术在实际应用中的复杂性。

南非预防原则的法律根基

虽然南非宪法未明确纳入预防原则，但《国家环境管理法》（NEMA）第2(4)(a)(vii)条规定的"风险规避与谨慎方法"具有同等效力。该原则在"Fuel Retailers案"和"WWF诉农林渔业部案"中获得宪法法院阐释：当存在"严重环境危害威胁"和"科学不确定性"时，举证责任转移至项目申请人。学者Glazewski指出，该原则在南非仍需司法系统持续强化，以防止经济发展压倒生态保护。

耐旱转基因玉米案：司法审查的转折点

跨国生物技术公司孟山都（现拜耳）的MON87460玉米在2015年获南非批准后，遭遇非洲生物多样性中心（ACB）基于预防原则的法律挑战。最高法院上诉庭（SCA）的划时代判决揭示：GMO执行委员会（EC）未履行《GMO法案》第5(1)(a)条强制评估义务，且忽视该玉米缺乏安全使用历史的科学不确定性。法院特别指出，叠加多个目标基因的"复合性状"品种可能产生协同生态风险，而生物技术公司自发建立的"Compact"赔偿机制间接承认了转基因生物的潜在危害。

预防原则在GMO决策中的实施路径

南非案例表明，对耐旱转基因作物的评估需特别关注：1）复合性状品种（如兼具耐旱与抗虫特性的MON87460）可能通过基因流破坏本地玉米品种；2）伴随草甘膦（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认定的2A类致癌物）使用的除草剂耐受性状；3）与传统育种或本土耐旱品种相比的环境效益比较。司法系统强调，干旱应对策略应综合气候智能型农业与水资源管理，而非单纯依赖转基因技术。

结论：生物安全监管的范式转变

南非最高法院的判决开创性地将NEMA的谨慎原则适用于GMO行政审查，要求决策者在科学不确定性面前采取预防性措施。该案例为非洲大陆正在制定的《生物安全示范法》提供重要参考，同时揭示：在气候变化加剧的背景下，转基因作物的环境风险评估必须纳入叠加效应分析和替代方案比较，才能真正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目标。耐旱作物的发展路径选择，本质上是对技术创新与生态韧性平衡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