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间接触干预的偏见减少效果：基于预注册实验的元分析证据

这篇综述通过元分析41项预注册实验（pre-registered experiments），系统评估了群体间接触（intergroup contact）对偏见减少的效果。研究发现：1）接触干预的平均效应量（effect size）为0.08σ，显著低于既往研究；2）满足Allport四条件（共同目标、合作、平等地位、权威支持）的面对面干预效果未更优；3）存在"泛化局限"现象——接触仅改善对特定外群体成员的态度，难以扩展到整个外群体。研究建议未来应关注接触广度（breadth of contact）和群体边界显著性（category salience）等新调节因素。

　　

群体间接触干预的效果评估

偏见与歧视是全球性挑战的核心问题，从反移民政治到种族不平等，这些现象催生了对可靠偏见减少干预措施的迫切需求。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现实世界干预措施的证据基础异常薄弱。本文通过对41项预注册接触实验的元分析，揭示了群体间接触干预的真实效果及其局限性。

现有认知与元分析方法的革新

传统观点认为群体间接触是获得最多实证支持的偏见减少干预措施。Pettigrew和Tropp的经典元分析发现接触平均能减少偏见（效应量0.43σ），且效果可泛化到未接触的外群体成员。然而近期研究发现了发表偏倚（publication bias）和p值操纵（p-hacking）的迹象。为克服这些偏差，本研究采用创新方法：仅纳入预注册实验，仅分析预注册的主要结局指标（primary outcomes），并通过贝叶斯层次模型（Bayesian hierarchical model）进行效应量聚合。

研究设计与实验特征

41项合格实验涵盖39,623名参与者，具有以下特征：

• •

  地域分布均衡：约半数在发展中国家进行

• •

  年龄范围广：半数实验平均年龄>2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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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预形式：34项面对面接触，7项在线接触

• •

  群体维度：涉及种族/种姓（29%）、移民/难民（20%）、政治立场（15%）等

关键发现与效应量分析

核心结果显示：

1. 1.

   清洁接触（clean contact）的平均效应量为0.08σ（相当于二分结局从50%增至54%）

2. 2.

   复合干预（bundled interventions）效应量稍大为0.13σ

3. 3.

   在线干预效果显著优于面对面（+0.25σ），可能源于：

   • •

     更低社交焦虑

   • •

     更高参与者专注度

   • •

     更强的实验者需求效应（experimenter demand effects）

泛化局限的实证证据

通过实验内比较发现：

• •

  接触对特定外群体成员（如队友）的行为态度改善显著（效应量+0.12-0.17σ）

• •

  但对整个外群体的泛化效果弱0.14-0.2σ

  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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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拉克基督徒与穆斯林混合足球队：训练参与率提升49个百分点，但无泛化到非体育场景

• •

  印度混合种姓板球队：选择其他种姓队友增加50%，但跨种姓贸易仅微弱改善

Allport条件的再检验

传统四条件（共同目标等）的验证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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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同目标：印度板球实验证实协作接触效果优于对抗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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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体内合作：印度工厂实验发现高依赖性任务中接触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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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等地位：墨西哥实验显示仅平等地位的效果能持续

  但令人意外的是，满足全部四条件的14项面对面干预效应量反而略降（0.05σ），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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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牙利学校座位随机化：数百小时接触无显著效果

• •

  挪威新兵训练营：8周共处仅微弱改善工作伦理认知

干预设计与效果优化

创新性发现包括：

1. 1.

   结构化沟通（structured communication）优于简单接触：

   • •

     10分钟换位思考对话效果达0.3-0.4σ

   • •

     移情教育（empathy education）比接触更有效

2. 2.

   群体内接触（ingroup contact）可能强化偏见：

   • •

     尼日利亚单一宗教职业培训增加内群体偏爱

3. 3.

   社区层面干预显示潜力：

   • •

     尼日利亚农牧民混合委员会改善整体社区关系

未来研究方向

基于泛化问题提出三大路径：

1. 1.

   测量设计革新：

   • •

     采用多级泛化测量（从队友到陌生人）

   • •

     引入贝叶斯学习框架评估理性泛化程度

2. 2.

   超越Allport条件：

   • •

     探索接触广度（breadth of contact）与深度平衡

   • •

     操纵群体边界显著性（category salience）

   • •

     测试典型性处理（typicality treatment）

3. 3.

   一般均衡效应：

   • •

     社区水平随机化设计

   • •

     区分直接参与效应与规范传播效应

实践启示与结论

尽管效应量适中，接触干预仍具政策价值：

1. 1.

   低成本整合：如学校座位安排等可扩展措施

2. 2.

   相对优势：较其他偏见干预仍具实证优势

3. 3.

   组合策略：建议与移情教育等形成干预组合

   研究最终强调，改善群体关系是长期过程，需要突破传统理论框架，发展新一代基于严格证据的干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