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组配中的矛盾情感：基于芬兰外卖骑手移民工人的情感劳动与权力动态分析

这篇综述通过平台组配（platform assemblage）理论框架，结合半结构化访谈和参与式观察，揭示了芬兰移民外卖骑手在数字劳动平台中情感（affect）与权力关系的复杂互动。研究创新性地将情感作为分析工具，剖析了平台资本主义（platform capitalism）下劳动权力（labour power）的形塑机制，填补了现有文献对平台劳动情感维度的研究空白，为理解移民工人在边境体制（border regime）与算法管理双重作用下的生存策略提供了新视角。

　　

平台组配中的矛盾情感：移民外卖骑手的情感劳动与权力动态

情感表达中的交叉不平等

研究揭示移民骑手对平台工作存在"爱恨交织"的矛盾心理。持有学生居留许可的Sam坦言："如果没有外卖平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情感源于平台工作作为过渡性生存策略的双重性：既是满足移民局收入要求的工具，又是职业抱负受阻的象征。西非籍临时工Afif的叙述更直白："有些人注定为奴"，折射出边境体制与劳动力市场种族化（racialization）的叠加效应。

值得注意的是，情感表达因法律身份呈现差异。欧盟公民Jakov虽面临职场排斥，但其"五次成为唯一者"（唯一外国人/年轻/非商科背景）的体验，与南亚学生Reza"藏起外卖包"的羞耻感形成对比。这种差异凸显了平台组配中情感如何通过移民分层（非欧盟学生签 vs. 欧盟公民）和种族标记被差异化激活。

平台驱动权力动态的情感编码

平台通过算法架构培育特殊情感纽带。南亚骑手Abbas将初始工作体验比作"恋爱关系"，而平台单方面降薪如同"被分手"。这种情感经济（affective economy）的崩溃揭示了"自主性"的虚幻本质——当任务单价骤降50%，所谓灵活性实质是算法控制（algorithmic management）的温柔陷阱。

平台的情感治理技术极具特征：

1. 1.

   激励界面：用爱心/拥抱表情包推送订单需求，被西非骑手Anwar嘲讽为"无用的甜言蜜语"；

2. 2.

   评价系统：顾客评分（rating）通过种族化滤镜运作，直接影响接单机会甚至居留权续签；

3. 3.

   客服话术：格鲁吉亚外包客服用emoji软化争议，却从不调整实际薪酬。

这种"情感基础设施"（affective infrastructure）持续再生产着平台依赖性，正如Afif描述的"坏算法-坏生活方式"循环：为支付车贷/油费不得不延长工时，反而陷入更深债务陷阱。

抗争中的情感政治

骑手们发展出独特的情感抗争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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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间抵制：非裔欧盟公民Diallo拒绝穿戴平台标识服装，对抗城市空间中的可见性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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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字组织：WhatsApp群组内揪出"平台线人"，反映算法监控引发的信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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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会实践：2023年成立的PAM Couriers Finland工会虽未争取失业金，但构建了"统一声音"的情感共同体。

然而，碎片化劳动条件（fragmented labour）导致集体行动困境。南欧骑手Xavier指出："超过半数骑手会把罢工视为接单机会"。这种"囚徒困境"源于移民身份的异质性——学生签骑手关注短期收入，而工作签持有者更需维持居留合法性，使得抗争诉求难以统合。

研究最终揭示，平台资本主义的情感治理本质上是"生命政治"（biopolitics）的延伸：通过算法调节希望/恐惧的强度，将移民工人的时间、身体乃至情感都转化为可计算的劳动要素。这种机制不仅重塑劳动过程，更深刻影响着跨国劳动力再生产的全球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