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DTM模型的中国食品安全治理的演变与比较

《Frontiers in Sustainable Food Systems》：Evolution and comparison of food safety governance in China—based on DTM model

动态主题模型分析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政策演进（摘要） 基于动态主题模型（DTM），本研究系统分析1979-2024年中国675份食品安全政策文件，揭示其从经验性监管到智能化协同共治的三阶段演进路径。研究发现：政策主题从单一出口导向监管（1979-2007）转向多部门协同治理（2008-2012），最终形成全链条风险预防体系（2013至今）；政策工具应用呈现“技术驱动-制度优化-社会共治”递进特征，推动监管效能提升至99.2%的检测覆盖率，并建立区块链溯源等智能治理机制。研究提出完善法律衔接、强化基层检测能力、构建多元共治生态等政策建议。

　　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发展历程及其演变规律，体现了国家在面对食品安全挑战时不断调整和优化治理模式的努力。食品安全作为影响公众健康和社会稳定的重要议题，其治理政策不仅关乎国家的公共安全体系，也关系到民众对食品消费的信心。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全球化进程的加深，食品安全问题日益复杂，仅依靠传统的监管手段已难以应对。因此，如何通过科学、系统的政策治理提升食品安全水平，成为各国政府关注的焦点。本文基于动态主题模型（DTM）对1979年至2024年间中国发布的675份国家层面的食品安全政策文件进行分析，系统梳理了其演进路径、阶段特征以及政策工具与治理效果之间的因果关系。研究发现，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经历了从经验性监管到法律化探索、从法律重构与制度强化到智能化协同治理的三个主要阶段，并在不同阶段形成了不同的治理重点和机制。

### 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演变路径

在第一阶段，即经验性监管与法律化探索阶段（1979–2007），中国食品安全治理仍处于初步建立的阶段。这一时期的政策更多地依赖于政府的行政主导，强调对食品生产和流通环节的直接干预。例如，1996年英国疯牛病事件引发了全球对食品安全的关注，促使中国开始反思自身的监管体系，并逐步引入食品安全相关的法律框架。1979年，中国开始制定食品安全相关法规，如《食品卫生管理条例》和《食品卫生法（试行）》，初步建立了以卫生行政部门为核心的监管体系。这一阶段的政策主要集中在食品出口合规性方面，通过建立追溯体系以满足国际标准，同时加强了对出口食品的抽检和认证工作。然而，由于监管体系尚未成熟，政策执行过程中存在诸多问题，如机构职责不清、监管措施分散、技术手段有限等。

进入第二阶段，即法律重构与制度强化阶段（2008–2012），中国食品安全治理进入了一个制度化和法律化的新阶段。2009年《食品安全法》的颁布标志着政策从“食品卫生”向“食品安全”的概念转变，为食品安全治理提供了更完善的法律依据。该阶段的政策重点在于构建多部门协同监管机制，以应对食品安全事件频发带来的社会信任危机。例如，2008年的三聚氰胺奶粉事件促使政府对食品安全监管体系进行系统性调整，形成了以国家食品安全委员会（FSC）为核心的跨部门协调机制。同时，政策开始强调对国内市场和出口市场的双重监管，推动了食品安全标准体系的建立和完善。尽管此时技术手段开始引入，如大数据和区块链技术的初步应用，但其在食品安全治理中的作用仍较为有限，主要用于信息记录和基础追溯。此外，检测技术的普及和规范化也逐步加强，但基层检测资源分布不均的问题仍然突出。

第三阶段，即智能化治理与协同共治阶段（2013年至今），中国食品安全治理进入了一个更加现代化和系统化的阶段。2013年《食品安全法》的修订和实施，明确了“预防为主、风险管理、全过程控制、社会共治”的基本理念，标志着政策从被动应对事故向主动防控风险转变。这一阶段的政策不仅在技术层面引入了智能化手段，如区块链和大数据技术，还强调了多方协作治理模式，推动了政府、企业、消费者等多方参与食品安全监管的机制建设。例如，2014年广东率先建立婴幼儿配方奶粉电子追溯系统，2017年上海推出学校餐食数字化追溯平台，2018年京东物流加入全球区块链货运联盟，实现了跨境冷链管理的突破。这些技术手段的应用显著提升了食品安全监管的效率和透明度，同时也增强了公众对食品安全的信任。此外，监管体系从“分段监管”向“全链条统一监管”转变，形成了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为核心的跨部门协同机制，强化了对食品生产、加工、流通、消费全过程的监管能力。

### 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热点主题

通过DTM模型分析，研究识别出15个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热点主题，涵盖市场监督、生产过程监管、国家标准与食品添加剂、检测与测试技术、餐饮服务安全等多个领域。其中，市场监督（Topic 0）和出口食品追溯（Topic 6）在不同阶段均占据重要位置，表明市场监督和出口监管始终是食品安全治理的核心议题。此外，餐饮服务安全（Topic 7）和检测技术（Topic 5）也显示出较高的关注度，反映出政府对食品安全问题的持续关注和治理手段的不断升级。在技术层面，政策逐步从传统的抽样检测向全过程的智能监管转变，例如通过区块链技术实现食品供应链的透明化和可追溯性，通过大数据分析实现风险预警和精准监管。在制度层面，政策逐步从单一部门监管向多部门协作机制转变，推动了食品安全治理的系统性和协调性。同时，政策在不同阶段对重点领域的关注也有所变化，如早期更侧重于出口合规性，而近年来则更加注重国内市场的全面监管和风险防控。

### 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横向分析

横向分析显示，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政策已经构建起一个较为全面的治理框架。首先，在治理主体和职责划分方面，政策明确了各级机构的职能分工，如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Topic 1）和食品检验中心（Topic 11）等，形成了以市场监督、餐饮卫生、标准制定等为核心职责的分工体系。其次，在治理过程和技术手段方面，政策覆盖了从源头到终端的全链条监管，包括原材料采购、生产过程控制、成品检测等环节，通过技术手段提升监管的精准性和效率。例如，检测技术（Topic 5）和检验与测试技术（Topic 9）的政策支持，推动了食品安全监管从“事后处理”向“事前预防”转变。此外，政策还强调了示范项目（Topic 8）和专项检查（Topic 12）等治理手段，以提高食品安全治理的整体水平。最后，在政策目标和实施策略方面，政策不仅关注食品安全问题的解决，还注重风险监测（Topic 14）和预警机制的建立，以实现从被动应对到主动防控的转变。

### 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纵向分析

纵向分析揭示了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演进趋势和特征。在第一阶段，政策主要以经验性监管为主，强调对食品出口合规性的管理，同时通过建立追溯体系以满足国际标准。然而，由于监管体系尚不完善，政策在实施过程中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进入第二阶段后，政策逐步转向法律化和制度化，强调对食品安全问题的系统性应对。例如，《食品安全法》的实施不仅明确了食品安全的法律定义，还推动了多部门协同监管机制的建立，提高了食品安全治理的规范化水平。此外，检测技术的引入和标准化建设也得到加强，为食品安全监管提供了更有力的技术支持。在第三阶段，政策进一步向智能化和协同治理方向发展，强调技术手段的应用和多方参与的治理模式。例如，区块链和大数据技术的引入，使食品安全监管从传统的抽样检测向全过程的智能追溯转变，提高了监管的透明度和效率。同时，政策也更加注重风险防控和预警机制的建设，推动了食品安全治理从“事后处理”向“事前预防”转变。

### 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动态演变机制

为了更清晰地展现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动态演变过程，研究采用DTM模型进行主题演化分析，并结合主题相似度计算方法，构建了主题演变路径的桑基图（Sankey diagram）。通过设置主题热度阈值和相似度阈值，研究筛选出具有代表性的政策主题，并绘制出其在不同阶段之间的演化路径。结果显示，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主题演化呈现出明显的趋势：从单一监管向多主体协同治理转变，从出口导向向内外协调转变，从事故应对向风险防控转变。这些变化不仅反映了食品安全治理理念的更新，也体现了治理手段的多样化和治理机制的完善。例如，早期的食品安全治理主要依赖于政府的行政手段，而近年来则更加注重技术手段和多方参与的协同治理模式。此外，政策在不同阶段对特定主题的关注也发生了变化，如从最初的出口食品追溯向更全面的全链条监管转变，从单一的抽检模式向全过程的智能化监管发展。

### 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治理效果与未来展望

研究还分析了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治理效果，发现政策在不同阶段对食品安全问题的应对能力有所提升。例如，通过建立更加完善的监管体系和制度框架，政策在事故应对、风险防控和全链条监管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同时，政策的实施也促进了食品安全技术的创新和应用，如区块链、大数据等技术的引入，使食品安全监管更加高效和透明。然而，研究也指出，当前食品安全治理仍面临一些挑战，如政策执行的不均衡性、基层监管能力的不足、技术应用的局限性等。因此，未来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政策应进一步优化监管体系，加强技术手段的应用，推动多方协同治理模式的完善，同时提升食品安全法律法规的科学性和执行力，以确保食品安全治理的持续改进和公众健康的安全保障。

### 研究的创新点与局限性

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首次将动态主题模型（DTM）应用于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演化分析，不仅揭示了政策主题的动态变化，还通过主题相似度和热度分析，系统梳理了政策演进的路径和特征。此外，研究还结合了多学科方法，如内容分析、统计推断和文献计量学，为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方法论支持。然而，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数据来源主要依赖于政府官方网站发布的政策文本，可能存在一定的信息缺失或偏差。其次，政策时间阶段的划分主要基于人工判断，未来研究可以采用更客观和精确的方法进行时间划分。最后，DTM模型虽然能够有效识别政策主题的演化趋势，但在揭示政策制定背后的深层次动因方面仍存在一定不足。因此，未来研究可以结合政策网络分析和案例研究等方法，进一步深入探讨食品安全治理政策的形成机制和实施路径。

### 国际经验与启示

国际上，许多国家在食品安全治理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例如，日本建立了极为严格的食品添加剂和污染物限量标准，并广泛应用信息技术构建农产品追溯体系，实现了99%的追溯准确率。芬兰则遵循“健康一体化”原则，从源头到餐桌实施严格的食品安全控制，确保食品生产环节的安全性。德国在食品生产、加工和流通全链条实施统一监管，将蔬菜中的农药残留控制在微克级水平。新加坡则通过《食品安全与卫生法》对食品安全违规行为实施严厉的处罚措施，如高额罚款和刑事责任追究。这些国际经验为中国食品安全治理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表明建立科学、系统的治理框架，强化技术手段的应用，推动多方协同治理模式，是提升食品安全治理能力的关键路径。未来，中国应继续深化食品安全治理改革，加强科技创新，完善社会共治机制，并进一步健全食品安全法律法规体系，以确保食品安全治理的持续优化和公众健康的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