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正式性到影响力：中国城市土地供应中的非线性扰动与制度调节

《Land Use Policy》：From informality to influence: Nonlinear disturbances and institutional modulation in China's urban land supply

中国影子土地市场通过信号机制非线性影响正式土地价格与供应：基于31个省份1999-2022的面板数据，研究发现非法用地规模与正式土地价格呈U型关系（临界值4333公顷），与土地供应量呈倒U型关系（临界值3275公顷）。财政依赖抑制政府风险响应，而监管强度强化开发者价格锚定效应。理论贡献在于构建SSRG框架，揭示制度调制如何改变行为反馈路径。

　　在当代发展中国家的土地治理过程中，影子土地市场成为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但其对正式土地体系的影响力往往未被充分理解。这些市场通常被视为非正式或非法土地交易，其行为和制度特征对正式土地系统的运行产生了深远影响。本文提出了一种新的理论框架——影子信号-反应-治理（SSRG）模型，用于解释影子市场如何通过信号机制影响正式土地价格和供应决策。通过对中国31个省份1999年至2022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影子市场活动的规模与土地价格和土地供应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即土地价格呈现U型曲线，而土地供应则呈现倒U型曲线。同时，财政激励和监管执行对这些非线性关系具有不对称的调节作用。财政依赖削弱了政府对影子市场信号的反应能力，而土地检查则增强了需求方对影子市场信号的感知和反应。

影子土地市场并非仅仅是非法交易的集合，而是一个复杂的制度信号系统，其存在影响了开发商和政府的预期与行为。在正式土地市场中，土地供应和价格的形成受到行政调控的主导，而土地价格则更多地由市场参与者的竞价行为决定。然而，影子市场的活跃程度会影响这些市场参与者对制度环境的感知，从而间接地塑造正式市场的运行模式。研究发现，影子市场活动初期会因较低的交易成本而对正式土地价格产生抑制作用，但随着活动规模的扩大，其对正式市场的影响则呈现出非线性变化，甚至可能导致价格的上升。这种现象说明，影子市场不仅仅是对正式制度的补充或替代，而是通过行为和制度互动，形成了一种动态的信号机制，影响了土地市场的运作逻辑。

在供给端，地方政府的反应呈现出阶段性变化。初期，地方政府可能将影子市场的活跃视为潜在需求的信号，从而扩大正式土地供应以获取财政收益。然而，当影子市场活动达到一定规模时，制度风险和监管压力会增加，促使地方政府调整其行为，转向更为谨慎的供给策略。这种阶段性的反应模式反映了地方政府在财政激励与监管约束之间的权衡，也揭示了影子市场如何通过影响地方政府的决策逻辑，进而改变正式土地市场的供需关系。

财政激励在影子市场的影响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由于地方政府高度依赖土地财政收入，其在面对影子市场信号时往往倾向于采取扩张性策略，以维持财政收入的稳定增长。这种财政依赖性导致地方政府对影子市场所带来的制度风险反应迟钝，从而削弱了监管机制对土地市场活动的约束力。研究发现，财政激励与影子市场活动的交互作用在土地供应决策中表现出显著的非线性特征，即财政依赖越高，地方政府对影子市场信号的反应越弱，导致土地供应策略偏向于扩张，而非基于制度风险的调整。这一发现表明，财政激励不仅影响了地方政府的短期行为，还可能在长期上加剧土地市场的非线性波动，使制度治理面临更大的挑战。

另一方面，监管机制对影子市场的影响也呈现出非线性特征。在监管强度较低的情况下，影子市场活动可能被开发商视为制度宽容的信号，从而促使他们采取更激进的投机行为，进而推动土地价格的上升。然而，当监管强度提高后，影子市场活动对土地价格的抑制作用增强，表明监管可以有效放大影子市场信号，提高市场参与者对制度风险的认知。这种非线性调节作用说明，监管不仅具有约束功能，还能通过塑造市场预期，影响土地市场的动态演变。

通过上述分析，本文揭示了影子市场在制度环境下的双重作用。一方面，它为市场参与者提供了非正式的交易渠道，缓解了正式市场的供需压力；另一方面，它通过制度信号的传播，影响了市场参与者的预期和行为，从而对正式土地市场产生非线性扰动。这种扰动不仅体现在价格和供应的非线性关系上，还体现在地方政府和开发商对制度信号的不同解读方式上。地方政府的供给决策受到财政激励和监管约束的共同影响，而开发商的定价行为则更多地依赖于对制度宽容的感知。

此外，研究还发现，影子市场活动的非线性影响在不同制度环境下表现各异。例如，在财政依赖度较高的地区，地方政府对影子市场信号的反应更为迟钝，导致土地供应的非线性效应不显著。而在监管强度较高的地区，影子市场活动对土地价格的影响更为明显，且其非线性特征更为突出。这种制度差异表明，影子市场的影响力并非普遍一致，而是受到具体制度环境的深刻塑造。因此，在制定土地治理政策时，需要充分考虑制度环境的差异性，采取更具针对性的干预措施。

本文的研究结果对土地治理理论和政策实践具有重要启示。首先，它强调了制度信号在土地市场中的核心作用，表明影子市场不仅仅是非法交易的集合，而是通过影响市场参与者的预期和行为，对正式土地市场产生结构性影响。其次，它揭示了财政激励和监管机制在影子市场影响中的不对称调节作用，指出制度环境的不同会导致影子市场对土地市场的影响出现显著差异。最后，它提出了一个动态的治理框架，即通过识别和利用影子市场信号，优化正式土地市场的运行，实现制度治理的适应性和灵活性。

综上所述，影子土地市场在土地治理中扮演着复杂而关键的角色。它不仅反映了制度环境的不完善，还通过信号机制影响了市场参与者的预期和行为。因此，在制定土地治理政策时，应充分考虑影子市场的非线性影响及其背后的制度逻辑，采取更加灵活和适应性的治理策略。这包括加强制度信号的识别和监测，优化财政激励与监管机制的协调，以及提升地方政府对制度风险的敏感度。通过这些措施，可以更好地应对影子市场的挑战，促进土地市场的健康发展和制度治理的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