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好感染其他疾病，而不是怀孕。”这是青少年女孩和社区男性在COVID-19封锁期间对怀孕问题日益严重所表达的观点

《Frontiers in Reproductive Health》：‘Better she gets infected by other diseases but not pregnancy’. Narratives from adolescent girls and community males following pregnancy escalation during COVID-19 lockdown

疫情后肯尼亚西部青少年怀孕与流产风险升高，本研究通过焦点小组讨论揭示少女因社会谴责恐惧怀孕，男性则担忧责任追究但承认性关系存在。堕胎多通过草药或自我诱导导致健康风险，参与者普遍误解避孕方法影响生育能力。建议加强性别规范教育、提供安全合法堕胎服务及长期追踪。

　　在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之后，青少年的性与生殖健康（SRH）问题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LMIC）中变得更加紧迫。这一时期，随着社会活动的减少、学校关闭以及健康服务的中断，青少年怀孕和不安全流产的情况显著上升，成为亟需关注的公共卫生挑战。本文通过定性研究方法，探讨了青少年女孩和年轻女性（AGYW）以及社区男性在这些变化中的观点和行为模式，揭示了背后的社会文化因素及其对性健康决策的影响。

青少年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中往往处于性与生殖健康方面的脆弱地位。怀孕不仅对她们个人的生活轨迹产生深远影响，还可能对她们未来的职业发展、教育机会以及家庭经济状况造成不利后果。例如，青少年怀孕可能导致辍学、早婚、社会孤立，甚至影响她们的终身收入。此外，怀孕带来的健康风险也尤为突出，如妊娠并发症、分娩风险以及产后抑郁等，这些问题在年轻母亲中更为常见。而在怀孕后选择流产的青少年，尤其是采取不安全手段进行流产的，其健康风险更高，包括大出血、感染甚至死亡。这些现象在疫情前后均有所体现，但疫情加剧了原有问题，使青少年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本研究采用焦点小组讨论（FGD）的方式，对来自肯尼亚西部西亚县（Siaya County）的青少年女孩和年轻女性（共54人）以及社区男性（共53人）进行了深入访谈。研究团队采用了主题分析法，从参与者的话语中提炼出四个主要主题：恐惧、责任与指责；流产的动因；获取流产的方式；以及避孕措施和安全套的使用态度。研究发现，青少年女孩对意外怀孕感到极度恐惧，她们担心家庭和社区的负面反应，包括被赶出家门、受到羞辱或被贴上“不检点”的标签。而社区男性则更多地将责任归咎于他人，例如教师、邻居或父母，同时对因怀孕而受到社会指责表现出担忧。然而，一些男性也承认自己与在校女孩有性关系，这表明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可能并未采取积极措施来防止意外怀孕的发生。

在讨论流产的动因时，参与者普遍认为，流产是应对意外怀孕的常见方式。一些女孩提到，她们会通过秘密途径进行流产，包括使用未经证实的药物或传统方法，而这些方法往往存在风险，甚至可能导致生命危险。与此同时，男性也提到这些方法的存在，但并未表现出对帮助女孩进行流产的兴趣或参与。相反，一些男性认为流产是一种“失败”的行为，而他们更倾向于将责任归咎于女孩本身，认为她们缺乏自我保护意识。这种态度反映出性别不平等的现实，即女性在性健康决策中处于被动地位，而男性则更多地被视为决策者或责任承担者。

在获取流产服务方面，参与者提到，由于社会对流产的污名化，许多女孩和男性选择通过非正式渠道进行流产，如私人医院、传统 healer 或自我诱导流产。一些女孩表示，她们会通过朋友的推荐或当地网络获取流产信息，而这些信息往往缺乏准确性。尽管部分女孩提到使用过安全套或避孕药，但大多数人对这些方法持负面态度，认为它们会降低性行为的“神圣性”或导致未来生育能力受损。此外，一些参与者担心避孕措施可能鼓励性行为的增加，从而导致更多的意外怀孕。这种观点在男性群体中尤为常见，他们认为避孕方法会削弱女孩的“道德约束”，使她们更容易发生性行为。

在讨论避孕措施时，研究发现，许多参与者对避孕方法存在误解，认为它们会导致不孕或影响未来生育能力。这种看法在部分女性和男性中尤为普遍，甚至有参与者表示，只有在结婚后或生育之后才应该使用避孕方法。然而，也有一些女性对避孕持积极态度，认为它可以帮助她们避免意外怀孕，从而继续学业、减轻家庭负担，并减少怀孕带来的健康风险。值得注意的是，尽管避孕方法在某些情况下被认为是有益的，但许多参与者仍然对使用它们感到犹豫，尤其是安全套。一些女性表示，使用安全套会导致胃痛或其他不适，而一些男性则认为安全套使用会影响性体验，甚至会让他们感到被“束缚”。这种对避孕工具的负面态度反映了性教育的缺失以及社会对性行为的污名化。

研究还发现，社区男性在讨论中表现出一种复杂的双重标准。一方面，他们担心自己因与在校女孩发生性关系而受到社会指责，另一方面，他们又承认自己在性行为中处于主导地位，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认为女孩“被利用”或“不守规矩”。这种现象在一些男性群体中尤为明显，他们认为性行为是女性的责任，而男性则被视为“保护者”或“提供者”。然而，这种观念在现实中并不总是成立，因为一些男性也承认，他们与在校女孩发生性关系的行为可能导致意外怀孕，而他们往往选择逃避责任，甚至试图通过经济补偿或社会关系来掩盖事实。

此外，研究团队注意到，一些男性在讨论中提到，他们的工作单位或社区组织对与未成年女性发生性关系的行为有明确的法律和道德规范，甚至会采取严厉措施来惩罚此类行为。例如，一些摩托车司机（boda boda）或渔民表示，他们的组织内部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禁止成员与在校女孩发生性关系，否则将面临法律制裁。然而，这些规则在实际执行中并不总是严格遵守，一些男性提到，他们可以通过“掩盖”或“转移责任”的方式来规避惩罚。例如，他们可能会将责任归咎于其他男性，如教师或邻居，从而减轻自己的道德负担。这种行为反映出社会对青少年性行为的复杂态度，以及男性在性关系中可能存在的逃避心理。

研究还揭示了一些与疫情相关的因素如何加剧了青少年的性健康风险。例如，学校关闭导致性教育项目中断，使得青少年缺乏必要的性健康知识和技能。此外，疫情带来的经济困难和贫困加剧，使一些青少年不得不从事交易性性行为，以换取基本生活资源。这种现象在一些研究中已有报道，但本研究进一步表明，经济压力和社会孤立可能是导致青少年怀孕和流产增加的重要因素。与此同时，疫情对健康服务的影响，如避孕药和安全套供应短缺，以及安全流产诊所的关闭，也使得青少年难以获得正规的性健康服务，从而被迫采取不安全的方式进行流产。

在讨论中，一些参与者提到，他们对流产的后果感到担忧，尤其是那些失败的流产案例。例如，有女孩描述了一位同龄人因过量服用抗疟疾药物而流产失败，最终导致生命危险。这种失败的流产不仅对个人健康造成威胁，还可能对家庭关系和社会地位产生深远影响。一些男性则提到，他们听说过类似案例，认为这些失败的流产事件反映了女性在性健康决策中的无助和缺乏保护。然而，这些讨论往往缺乏情感表达，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群体中更倾向于遵循社会规范，而非表达真实感受。

研究还发现，一些男性对避孕方法和安全套的使用存在误解，认为它们会降低性行为的“纯粹性”或导致健康问题。例如，有男性提到，安全套的使用可能会影响性体验，甚至会让他们感到“被束缚”。而一些女性则认为，使用安全套会增加她们的性行为频率，从而导致更多的意外怀孕。这种观点反映出社会对性行为的污名化，以及避孕方法在文化中的接受度较低。此外，一些男性表示，他们更倾向于通过经济手段来解决意外怀孕的问题，而不是通过避孕或流产的方式。例如，他们可能会通过提供金钱或礼物来“安抚”女孩的父母，以避免社会指责。

本研究的发现表明，青少年性健康问题的解决需要多方面的努力。首先，必须加强性教育，帮助青少年了解避孕方法和流产的风险，以及如何在性行为中保护自己。其次，社区和家庭的态度需要改变，以减少对青少年怀孕和流产的污名化，从而鼓励她们寻求帮助。此外，政府和相关机构应推动更安全、更合法的流产服务，确保女性在面临意外怀孕时能够获得及时和有效的医疗支持。最后，还需要关注那些因失败流产而遭受身心创伤的青少年，为她们提供必要的心理支持和医疗救助。

总体而言，本研究揭示了青少年性健康问题的复杂性，以及社会文化因素在其中扮演的关键角色。尽管一些参与者对避孕和流产存在误解，但也有少数人表现出对这些方法的积极态度。这表明，性健康教育的推广和社区意识的提升是解决这些问题的重要途径。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探讨这些行为的长期影响，以及如何通过政策和教育干预来改善青少年的性健康状况。只有通过多方合作和持续努力，才能有效降低青少年怀孕和不安全流产的风险，为她们创造一个更加安全和健康的社会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