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大流行期间肺炎球菌死亡率变化趋势及与呼吸道病毒的关联：一项基于美国国家死亡数据的病例对照研究

本研究通过分析美国2014-2022年国家死亡数据，揭示了COVID-19大流行期间肺炎球菌死亡率的异常波动模式。研究发现2020-2021年冬季死亡率显著低于预期，而2021年Delta变异株流行期间出现异常高峰，调整流感/RSV趋势后部分解释季节性变化，但无法解释Delta相关峰值，提示SARS-CoV-2可能作为肺炎球菌疾病的新触发因素。该研究为理解呼吸道病毒与细菌感染的交互作用提供了重要流行病学证据。

　　

肺炎球菌（Streptococcus pneumoniae）作为重要的人类致病菌，每年导致全球数百万人罹患肺炎、中耳炎和侵袭性疾病。在COVID-19大流行初期，多国报道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IPD）发病率显著下降，但这种现象背后的机制始终存在争议——是防控措施减少了细菌传播？还是呼吸道病毒减少削弱了致病触发因素？更关键的是，这些变化如何影响最终的健康结局——死亡率？这些问题直接关系到公共卫生策略的制定。

为解答这些疑问，Lianhan Shang等研究者开展了一项基于美国国家生命统计系统的回顾性研究，论文发表在《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研究团队获取了2014-2022年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NCHS)的死亡证明数据，覆盖≥25岁人群的详细人口学特征和死亡原因（ICD-10编码）。通过建立广义线性模型预测预期死亡率，并与实际观测值比较，同时整合CDC的流感(FLUVIEW)和RSV(NREVSS)监测数据，系统评估了疫情前后肺炎球菌死亡率的时空变化特征。

【研究方法】

研究定义了三种死亡结局：肺炎球菌疾病（ICD-10: A40.3/J13/B95.3/G00.1）、肺炎球菌肺炎（J13或肺炎代码+肺炎球菌代码）和非呼吸道IPD（脓毒症/脑膜炎代码+肺炎球菌代码）。采用时间序列分析比较预期与实际死亡率，通过亚组分析（年龄、种族、教育程度）和LASSO回归识别风险因素变化，并特别关注与COVID-19流行波的时空关联。

【结果】

【Characteristics of pneumococcal deaths】

2014-2022年间共记录8，590例肺炎球菌相关死亡，其中75-84岁（21.8%）和≥85岁（20.3%）人群占比最高。黑人（13.0%）和美洲原住民（2.2%）的年龄标化死亡率显著高于白人，这种差异在<75岁人群中尤为明显。

【Changes in rates of pneumococcal deaths】

最引人注目的发现是死亡率的"双相变化"：2020-2021年冬季死亡率较预期降低40%（RR=0.6），而2021年夏季Delta流行期间却出现反常高峰（RR=1.8）。调整流感活动度后，冬季差异减少50%，但Delta相关峰值仍保持1.5倍超额死亡率。亚组分析显示，<75岁人群（RR=2.1 vs 1.4）和少数族裔（黑人RR=2.3 vs 白人1.5）在Delta期间的超额风险更高。

【Changes in the frequency of comorbid conditions】

LASSO回归揭示了大流行期间死亡病例的共病特征变化：肥胖（OR=1.40）、糖尿病（OR=1.39）和心力衰竭（OR=1.31）成为最强风险因素，而脑膜炎（OR=0.49）和流感（OR=0.62）相关性显著降低。65-74岁年龄组（OR=1.25）和黑人（OR=1.30）的风险增幅最大。

【讨论与结论】

这项研究首次系统描绘了COVID-19大流行期间肺炎球菌死亡率的"异常图谱"。不同于IPD发病率的快速下降，死亡率在2020年初保持稳定，直到呼吸道病毒（流感/RSV）活动度极低的2020-2021冬季才显著降低，支持"病毒-细菌协同致病"假说。而Delta期间的反常高峰则暗示SARS-CoV-2本身可能通过破坏呼吸道上皮屏障（如ACE2受体下调）和诱发细胞因子风暴，创造有利于肺炎球菌侵袭的微环境。

该研究的公共卫生意义深远：首先证实非药物干预措施（NPI）通过抑制呼吸道病毒间接减少了细菌性死亡；其次揭示COVID-19可能重塑肺炎球菌疾病的流行病学特征，特别是在医疗资源匮乏的少数族裔社区；最后强调在呼吸道病毒流行季需加强高危人群（肥胖、糖尿病患者）的肺炎球菌疫苗接种。未来研究需结合微生物学证据，阐明SARS-CoV-2如何改变上呼吸道菌群生态和宿主免疫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