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生态知识在菲律宾科迪勒拉地区农业生态系统服务与生计维持中的关键作用

本研究探讨菲律宾科迪勒拉地区土著社区如何通过传统生态知识系统(TEKS)维持农业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与生计可持续性。研究人员采用参与式方法，结合关键信息访谈和焦点小组讨论，揭示了TEKS通过禁忌、仪式和社区规范等形式，保障食物供给、文化传承及生态平衡。该研究为全球原住民地区的生态保护与可持续发展提供了重要案例，成果发表于《Tropical Ecology》。

　　

在菲律宾北部的科迪勒拉山区，世代居住于此的土著民族发展出一套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存智慧。这里的高山梯田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不仅是壮观的农业景观，更是人类适应自然的杰出范例。然而，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传统农业正面临严峻挑战——商业化种植模式的扩张导致传统稻作品种流失，年轻一代对祖传耕作知识的兴趣减退，这些变化正在侵蚀延续千年的生态平衡。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Joyce N. Paing等研究者展开了一项开创性研究，试图解答：土著社区的传统生态知识系统(TEKS)如何支撑农业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这些知识又如何影响当地人的生计方式？研究成果发表在生态学领域重要期刊《Tropical Ecology》上，为理解人类与自然的复杂互动提供了新视角。

研究团队采用参与式方法，在Benguet和Ifugao两省的8个市镇展开调查。通过686份问卷、关键信息人访谈和焦点小组讨论，系统记录了四种主要农业生产方式（传统水稻种植、轮耕农业、常规种植和畜牧业）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ES)。特别关注了不同性别和民族群体在农业生产中的角色差异，以及TEKS在资源管理中的具体表现形式。

研究结果呈现出一幅传统智慧与现代挑战交织的图景。在"TEKS与生态系统管理"部分，研究发现土著社区的劳动共享制度(alluyon)和休耕期规定(pa-ad)有效维持了土地生产力。例如，集体劳动制度不仅降低生产成本，更强化了社区凝聚力；而强制休耕日则给予生态系统恢复时间，违反者需缴纳农产品作为罚款。

"Madmad仪式与生态信仰"揭示了精神信仰对资源保护的独特作用。农民通过宰杀家禽的祭祀仪式(madmad)，祈求自然神灵保佑作物丰收。田间设置的警示标志(pudong)既防止人为破坏幼苗，也被认为能驱赶恶灵。这些实践反映了"自然惩罚"观念对生态行为的规范作用，违反禁忌(inayan)者可能遭受超自然力量的报复。

最引人注目的是"muyong森林管理系统"的发现。Ifugao族的祖传林地(muyong)作为水源涵养区，通过严格的习惯法实现可持续利用——仅允许采集建房材料等生活所需，严禁商业采伐。这种制度不仅保障了梯田灌溉，更保存了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堪称传统知识促进生态保护的典范。

研究同时揭示了令人担忧的趋势。在Benguet省，商业化蔬菜种植的扩张导致部分TEKS流失。统计显示，女性在传统稻作中参与度显著高于男性(χ²=86.38,p<0.01)，而民族差异也影响生产方式选择(p<0.01)。这提示TEKS的传承正面临代际断裂风险。

论文结论部分强调，TEKS不是简单的经验总结，而是融合实用知识、精神信仰和社会规范的复杂体系。它通过三种机制维持生态平衡：劳动制度调节资源使用强度，仪式活动强化生态敬畏，习惯法约束破坏行为。研究者建议将TEKS纳入地方政策，通过生态补偿机制激励传统稻作保护，并在教育体系中融入本土知识，为全球农业文化遗产保护提供新思路。

这项研究的价值在于首次系统揭示了TEKS如何通过物质供给（如82种传统稻米）、文化服务（如米酒酿造）和调节功能（如水源涵养）多维支撑土著社区发展。正如作者Joyce N. Paing指出："当年轻一代不再认识祖辈使用的稻种时，不仅失去遗传资源，更断裂了与土地的精神联结。"这提醒我们，生态保护的本质是维护人类与自然那份古老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