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计划行为理论的扎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态移民政策响应机制研究

为解决生态移民政策(ERP)实施中居民心理因素被忽视的问题，研究人员以计划行为理论(TPB)为框架，对扎龙自然保护区(ZNNR)居民的政策响应开展研究。结果表明：政策评价(ERPE)显著促进采纳意愿，态度正向影响意愿而主观规范(SN)呈负向作用。该研究为生态移民政策设计提供了行为科学依据，强调参与式、透明化和本地敏感策略的重要性。

　　

在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背景下，保护区建设与当地社区发展的矛盾日益凸显。扎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ZNNR)作为中国东北重要的湿地生态系统，面临着人类活动与鹤类栖息地保护的双重压力。尽管生态移民政策(ERP)被广泛采用以缓解这种冲突，但现有研究多聚焦经济补偿等物质层面，对居民心理和行为动机的关注严重不足。这种认知缺口直接影响了政策实施效果——正如扎龙保护区所示，部分居民在搬迁后选择回流原住地，导致政策目标部分落空。

为破解这一难题，Zhi Wang团队创新性地将计划行为理论(TPB)引入生态移民研究。这项发表在《World Development Sustainability》的工作，通过量化分析居民态度(Attitude)、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s)和政策评价(ERP Evaluation)对行为意向的影响，揭示了心理因素在政策接受度中的决定性作用。研究特别关注了社区归属感带来的异质性响应，为制定人本化的环境保护政策提供了科学依据。

研究团队采用混合方法，先通过20份预调查问卷优化测量工具，再对210户居民进行结构化访谈。运用主成分分析(PCA)构建潜变量，通过二元逻辑回归检验TPB变量与人口统计特征的关联，并基于社区归属感进行亚组分析。关键技术包括：1)基于TPB框架设计心理测量量表；2)采用分层抽样确保样本代表性；3)运用KMO和Bartlett检验验证数据适切性；4)通过方差膨胀因子(VIF)控制多重共线性。

研究结果呈现多重发现：

1. 1.

   社会经济驱动因素：家庭收入每增加1万元，搬迁意愿提高30%（OR=1.30，p<0.05），而教育程度呈现抑制效应，大学学历者意愿降低25%。

2. 2.

   政策评价的核心作用：ERPE对当前意愿的影响系数达0.808（p<0.001），其解释力超过传统TPB变量，凸显政策本身设计质量的关键性。

3. 3.

   TPB构念的独特表现：态度(A)呈现预期正向影响（β=0.567，p=0.036），但主观规范(SN)却显示-0.610的负向系数（p=0.098），反映政府主导模式下社区压力的反向作用。

4. 4.

   空间异质性效应：保护区外居民意愿强度比内部高1.4倍（OR=0.25 vs 0.71），印证了地方依恋(Place Attachment)的阻碍作用。

讨论部分深刻揭示了理论创新与实践启示：

1. 1.

   理论层面：突破性地验证了TPB在强制政策场景的适用边界，发现主观规范可能因权力结构而逆转作用方向，这对行为理论在威权环境下的应用具有启示价值。

2. 2.

   方法学贡献：用过去行为(PB)替代感知行为控制，解决了居民对政策控制力评估困难的测量难题，为类似研究提供新思路。

3. 3.

   政策启示：建议采用"经济补偿+心理疏导"组合策略，对高归属感群体需额外设计文化保存方案。研究特别强调，成功移民不能仅看物理搬迁率，更需关注长期社会融合指标。

该研究对全球保护性移民具有普遍参考价值。正如文中所比照的，埃塞俄比亚村落化计划强调经济激励，而博茨瓦纳奥卡万戈项目侧重社区协商——扎龙案例则证明，在中国情境下，政策本身的可信度评估比社交网络影响更为关键。这些发现为正在制定"2020后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实施策略的国家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提示应建立多维度的政策接受度评估体系，将心理行为指标纳入保护成效的考核范畴。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发现的"教育悖论"——受教育程度越高者政策接受度越低，这与三峡移民研究形成鲜明对比。作者指出这可能反映新一代农民权利意识的觉醒，建议政策制定者需转变"经济补偿万能"的传统思维，通过参与式设计增强程序正义感。这些见解对于我国正在推进的国家公园体系建设具有即时指导意义，特别是在处理东北虎豹公园等重大保护工程中的社区关系时，需特别注意心理行为维度的干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