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港口国措施打击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捕捞：基于卫星数据的全球行为分析与政策启示

针对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捕捞（IUU fishing）威胁渔业可持续性的问题，本研究通过卫星数据分析了《港口国措施协定》（PSMA）对公海船舶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PSMA的实施增加了船舶前往非缔约方港口的航行距离，并促使66%的捕捞活动转向国内或PSMA缔约方港口，但国内船队监管漏洞（如船舶改挂国旗）可能削弱PSMA效力。该研究为全球渔业治理提供了关键政策优化方向。

　　

渔业资源是全球粮食安全和沿海社区生计的重要基础，但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捕捞（Illegal, Unreported, and Unregulated fishing, IUU fishing）长期威胁着海洋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据估计，仅西非地区每年因IUU捕捞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23亿至94亿美元。更严峻的是，IUU捕捞还可能引发国际冲突，并加剧渔业管理的复杂性。尽管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 14.4）明确要求消除IUU捕捞，但受渔业补贴、船舶身份隐匿和监管碎片化等因素影响，进展缓慢。在此背景下，2016年生效的《港口国措施协定》（Port State Measures Agreement, PSMA）成为国际社会对抗IUU捕捞的关键工具，但其实际效果和潜在漏洞仍需系统评估。

为回答这一问题，研究团队利用2015-2021年的船舶自动识别系统（Automatic Identification System, AIS）数据，结合全球港口信息，分析了PSMA对公海捕捞船舶行为的影响。研究重点关注三个核心问题：PSMA是否改变了船舶的港口选择模式？国内船队在IUU捕捞风险中扮演何种角色？船舶如何通过改挂国旗（reflagging）等策略规避监管？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基于AIS的船舶轨迹分析，计算捕捞努力量（fishing effort）和港口访问频率；2）利用全球港口网络数据量化船舶到达非PSMA缔约方港口的航行距离变化；3）通过船舶注册信息追踪改旗行为，识别封闭循环（closed loops）和国内船队漏洞。

研究结果揭示了PSMA的显著影响与潜在挑战：

Changes in vessel dynamics after PSMA entry into force

PSMA的广泛采纳使船舶前往非缔约方港口的平均航行距离增加了98%，其中东北太平洋和北冰洋区域变化最显著。卫星数据显示，2021年62%的公海捕捞努力量集中在PSMA缔约方港口，但仍有12%通过非缔约方港口规避监管。值得注意的是，82%的违规访问涉及PSMA缔约方船舶停靠非指定港口，暴露了执行漏洞。

Aligning port State measures for domestic fleets

国内船队占2021年港口访问总量的66%，但PSMA主要针对外国船舶。中国、中国台湾和日本船队贡献了国内港口访问量的主要部分，凸显监管盲区。更关键的是，船舶通过改挂港口国国旗（如俄罗斯和新西兰案例增加30%），将外国身份转为国内身份以逃避检查。

Closed loops

60%的转运活动通过“封闭循环”完成（即捕捞船、转运船和港口同属一国），其中俄罗斯占比高达84%。这类操作在缺乏国内监管时极易掩盖IUU捕捞。

Policy implications

研究强调，PSMA需通过三方面优化：1）推动区域协同采纳，减少监管空白；2）强化缔约方执行能力，确保外国船舶仅停靠指定港口；3）将PSMA标准扩展至国内船队，防止改旗漏洞。中国于2025年加入PSMA为全球治理带来新机遇，但需同步加强国内船队监管。

这项发表于《SCIENCE ADVANCES》的研究首次通过大尺度数据验证了PSMA的行为调控效果，同时揭示了国内船队监管缺失可能导致的“政策泄漏效应”。研究为即将召开的PSMA缔约方会议提供了科学依据，建议将国内船队监管纳入议程，并与区域性渔业管理组织（Regional Fisheries Management Organizations, RFMOs）措施协同。正如作者指出，渔业行为具有高度动态性，只有建立覆盖全链条的透明治理体系，才能真正“织密IUU捕捞的防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