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声音的缺失：2019-2022年荷兰报纸媒体中护士在政策与决策中的代表性研究

本综述通过定向内容分析（directed content analysis）系统考察了2019-2022年间荷兰五大报纸对护士群体的媒体呈现。研究发现护士在政策（policy）、金融（finance）和创新（innovation）议题中发声机会最少，而高层管理者（以男性为主）成为新冠疫情（COVID-19）期间最主要的信源。护士形象多集中于人文关怀（human-interest）、职业身份认同（nursing identity）及罢工报道中，且常以匿名化形象出现。该研究揭示了医疗报道中存在的性别与职业权力失衡，为推动护士参与健康政策（health policy）制定提供了实证依据。

　　

ABSTRACT

Aim

本研究旨在探讨2019-2022年间荷兰五家报纸中护士的形象呈现，重点关注其在政策与决策过程中的可见性。

Background

媒体对公众医疗认知具有重要塑造作用。尽管护士处于医疗核心地位，其在媒体中的代表性仍显不足——尤其在政策相关报道中。本研究聚焦荷兰语境下的这一空白。

Methods

采用定向内容分析法（directed content analysis）对五大荷兰高发行量报纸的272篇文章进行剖析。基于既有文献开发编码工具，并通过Atlas.ti软件实施操作，全程遵循ENTREQ规范。

Results

护士在政策、金融和创新类报道中被引频次最低。疫情期间，高层管理者（主要为男性）成为最常被引用的信源。护士更多出现在人文关怀、职业身份认同、罢工及伦理议题中。多数报道中的护士图像或被省略，或以无法辨识身份的方式呈现。

Discussion

研究表明护士声音未被有效运用——尤其在政策讨论中。这与既往研究一致：护士作为专家信源的代表性不足，而男性高管和医疗专业人员占据主导话语地位。

Conclusion

护士在政策与决策中的代表性失衡凸显了系统变革的必要性。

Implications for Nursing and Health Policy

建议在护理学本硕课程及领导力培养计划中增设媒体能力培训（media competency training），以有效传递其专业价值。应采取关键利益相关方协同的系统性方法，提升护士在健康政策领域的话语权。

1 Introduction

新闻工作者对报道内容的选择与构建直接影响公众对重要议题的认知框架。通过为缺乏直接经验的受众定义议题范围，媒体既设定公共辩论边界，也通过框架效应（framing）强调特定视角而弱化其他维度。医疗报道更会影响政策制定者对健康议题的优先排序及其进入公共政治讨论的程度。

在此背景下，记者对护士文本与图像形象的塑造深刻影响着公众认知、职业信任度与社会评价。尽管护理专业的声音表达与媒体呈现长期备受关注，实证研究却显示其代表性严重不足：仅4%的医疗相关照片出现护士身影，2%的医疗报道引述护士观点，且在政策议题中完全缺席。这种缺失与护士对医疗体系的深度理解及其日益增长的政策制定参与需求形成尖锐矛盾。

2 Background

荷兰护士占医疗 workforce 的56.2%，其中88.2%为女性。2018年至2020年间，公众对护士的信任度从85%升至92%，凸显其社会公信力。然而多项研究表明，护士作为核心信源的使用率依然低迷，其形象仍被困于传统刻板认知中。

历史维度上，护士媒体形象常被天使化、英雄化或工具化——或是无私奉献的“白衣天使”，或是医师的附属延伸，甚至被性符号化。尽管新冠疫情可能带来转机（推特分析显示疫情期间对护士的积极情绪占比从35.65%跃升至91.94%），但多数研究仍呈现更复杂的图景：西班牙电视新闻中仅0.6%采用护士作为主信源；加拿大媒体延续英雄主义战争隐喻；中国两大报纸1949-2022年间仅11.8%医疗报道聚焦护士（医师为67.7%）；南非疫情前期70%的专家信源为男性。

学者因而强调：护士需主动对接媒体以打破刻板印象、传达专业贡献并强化政策影响力。荷兰学界同样呼吁深入探究护士媒体代表性问题——这不仅关乎职业形象建构，更涉及谁通过媒体曝光影响政治格局的核心命题。

3 Methods

3.1 Research Design

采用定向内容分析法（Hsieh & Shannon模型），依托既有文献确定初始变量与类别，形成演绎分析框架。研究兼顾主题频次量化与文本内容质化探索，严格遵循ENTREQ清单确保研究透明度与严谨性。

3.2 Sample Selection

基于发行量选取五大荷兰报纸（《阿尔赫梅恩日报》《电讯报》《人民报》《NRC商报》《忠诚报》），通过Nexis Uni数据库以"verpleegkund* + zorg"为检索式，筛选2019-2022年间200词以上的荷语报道。初获2613篇文章，经去重与相关性筛选后保留1168篇。按疫情阶段分层：2019.01-2020.03（前疫情期）、2020.03-2021.02（疫情高峰期）、2021.03-2022.12（后疫情期）。

3.3 Coding Instrument Development and Analysis

借鉴既往研究（Gagnon & Perron；González et al.；Mason et al.）开发编码工具，经三人小组对40篇文章试编码后迭代优化。最终随机抽取292篇文章（25%）由三名研究员独立编码，经共识会议剔除20篇不符样本，最终分析272篇文章（前/中/后期分别为60/103/109篇）。

3.4 Trustworthiness

通过40篇样本的试点编码解决分歧、增删编码项，邀请护理领导力与新闻学专家复核工具效度。采用Krippendorff's alpha系数评估编码者间信度（>0.8），经多轮迭代训练达成编码一致性。

4 Findings

4.1 Healthcare Branch

40.1%文章涉及跨领域或整体医疗议题（如《个体医疗职业法》改革、护理短缺对策、疫情冲击等）；37.4%聚焦医院护理；11.2%关注养老院护理（其中仅15%发表于疫情前）；其余11.2%分布于精神健康、公共卫生、康复等领域。

4.2 Topics

272篇文章共标识749个主题码（平均每篇2.75个）。疫情期及后期，“人员短缺”、“护理质量”、“工作负荷”及“人文关怀”主题显著增长，而“护理专业发展”相关讨论下降。COVID-19主题最常与“政策政治决策”、“人员短缺”、“工作负荷”共现——多聚焦政策执行困境、人力短缺创新应对及养老院检测设备不足等议题。

4.3 Identifying Healthcare News Sources

共识别828个信源。最高频信源类型依次为：董事会/CEO/院长/主任（BoD/CEO/president/director）、医疗机构员工/其他、医师、护士。护士在30.9%文章中被引（84篇），低于管理层（44.5%）与医师（29.8%）。疫情前期三者被引比率相近（35%、35%、28.3%），疫情期间管理层骤升至51.5%（护士降至21.1%），后期管理层仍保持43.1%（护士回升至30.3%）。

4.4 Sources and Gender

信源性别分布：男性50.6%、女性39.0%、未明10.4%（含机构发言人、未具名“某护士/医师”等）。管理层信源中70%为男性；护士信源76.9%为女性；医师信源虽行业性别比均衡（女58.7%），但被引者中男性占63.8%。117个护士信源中仅5.1%具管理层身份；护理协会负责人被引频次高度集中（某女性会长占10/25次）。

4.5 Nurses and Topics

护士最常现身于罢工报道、职业身份认同、伦理议题及人文故事（超50%参与率），最少参与政策决策（19.7%）、商业金融、技术创新讨论。当涉足政策话题时，护士多谈论执行难题而非决策过程（如吐槽防疫指南不切实际：“1.5米距离给患者洗澡？用拖把吗？”）。仅一篇由护士 educator 撰写的评论文章直接呼吁让护士进入董事会并改革劳动合同——该文属自主投稿而非记者采写。

人文故事中护士出镜率达51.4%：如伊朗护士移民求职困境、因癌离世男护士讣告、圣诞值班护士专访等。存在明显信源缺失案例：如2020年6月关于疫情加薪的政争报道未采访任何护士，仅引用男性政客观点；某呼吁让护理人员进入危机管理团队的文章，信源为两名男性医学教授和一位无护理背景的养老院董事。

4.6 Gender and Topic

COVID-19话题中56.7%信源为男性；政策决策话题中男性占50.6%。女性信源更集中于人文关怀、职业形象、罢工等“软性”议题（超50%），而在疫苗接种、政策决策、商业金融中占比不足三分之一。

4.7 Images

124篇文章含医疗工作者图像（共222幅），其中92幅为护士、54幅非护士、76幅身份不可辨。护理为核心主题的文章中34.5%出现护士图像；次要主题中降至20.5%；仅提及护理的文章中仅5.4%含护士图像。33篇护理核心文章（27.7%）配图未展现护士（如报道《未来医院围绕护士设计》却配发董事会主席照片）。127个被编码为护士的影像中60人不可辨识（33人因防护服遮挡），仅部分疫情报道与个人故事采用肖像式具名呈现。

5 Discussion

本研究显示疫情期间护士媒体能见度未获实质性提升——其政策参与度仍低迷，与Verhoeven等人关于荷兰护士疫情期间战略定位困难的结论吻合。护士声音多被局限于操作层面，缺乏社会维度与政策影响力，与Mason等人早前国际研究发现一致。

管理层（尤其男性）与医师（尽管行业性别均衡但男性占被引者63.8%）的话语主导，折射出医疗领域的性别与权力层级固化。这呼应了荷兰护士 director 弱势地位研究及国际关于护士在治理董事会中代表性不足的结论。全球媒体监测项目（Global Media Monitoring Project）2020年数据显示：荷兰新闻中67%的护士形象为女性，但医师形象仅20%为女性；疫情期间仅19%报道采用女性视角，26%信源为女性——印证本研究发现的系统性性别失衡。

危机事件中记者倾向依赖熟悉、权威的组织信源（van der Meer et al.），导致其他视角被边缘化。记者对护理专业缺乏认知、难以接触护士信源（Mason et al.），以及新闻学生仍视护士为从属职业的认知偏差（Tíscar-González et al.），共同加剧了这一问题。需通过媒体能力培训、强化与机构公关部门协作、提升护士领导层可见度等系统措施破解此困局。

研究局限在于仅分析平面媒体而未纳入纯网络新闻。2024荷兰数字新闻报告指出年轻群体（18-34岁）日益依赖社交媒体（Instagram、X、TikTok）及非专业“素人”获取新闻——未来研究需拓展至社交平台中的护士形象传播。

6 Conclusion

本研究实证揭示了荷兰媒体中护士在政策、金融、创新议题中的发声缺失，以及危机期间男性高管的话语垄断现象。护士形象被压缩在人文关怀与职业身份叙事中，且常遭视觉匿名化处理。通过系统化推动护士参与公共 discourse、强化媒体能力建设、促进记者-政策制定者-医疗领导者协同，方能使护理专业知识真正赋能 healthcare 未来图景建构。

6.1 Implications for Health and Nursing Policy

面对人力短缺、人口老化、从业流失等挑战，须确认护士 agency 并提升其专业话语的政策影响力。塑造积极职业形象、增强媒体能见度需多利益相关方协同：护士自身、护理总监、董事会成员需获得其他管理者、医师、公关人员、政策制定者与记者的系统支持（González-Luis; Van Wijk et al.）。

教育课程应通过政策实习（policy internships）培养护士政策制定过程认知（Inayat et al.）；与新闻学院合作开设媒体能力培训（Gagnon & Perron; Mason et al.; Martín-Fernández et al.; Myers et al.）将有效增强护士媒体 engagement 与政治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