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雨林树栖野生动物三十年种群动态演变：研究站保护效应与狩猎威胁的博弈分析

本研究通过1995-2024年长期监测喀麦隆Dja保护区树栖野生动物种群动态，揭示研究站开闭周期对灵长类、犀鸟等12种动物的保护效应：初期（1995-1999）10/12物种相对丰度（RAI）上升，但2017年研究站重开后未能逆转因商业狩猎加剧导致的持续衰退趋势，为非洲保护区管理提供关键实证。

　　

在非洲热带雨林保护面临严峻挑战的背景下，喀麦隆Dja动物保护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地）的野生动物种群正经历着复杂变化。这片5260平方公里的低地雨林是非洲森林象（Loxodonta cyclotis）、西部低地大猩猩（Gorilla gorilla gorilla）等濒危物种的家园，但非法狩猎和栖息地侵蚀持续威胁着生态系统。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树栖动物作为关键的种子传播者，其种群动态直接影响森林再生和碳储存能力。然而，关于这些物种的长期监测数据极为稀缺，且研究站点周期性开闭对野生动物的"保护伞效应"仍存在争议。

为解答这些问题，由昆士兰大学Bastien Dehaudt和Matthew Scott Luskin领衔的国际团队开展了跨越30年（1995-2024）的里程碑式研究。他们聚焦Bouamir研究站周边25平方公里区域，系统追踪6种犀鸟（包括黑盔犀鸟Ceratogymna atrata）、5种灵长类（如冠猴Cercopithecus pogonias）和非洲灰鹦鹉（Psittacus erithacus）的种群动态。研究创新性地将1995-1999年与2017-2024年两个研究站运营期的数据，与中间关闭期（2000-2016）形成自然对照，揭示了人类活动与野生动物保护的复杂互动关系。

研究方法的核心在于每月非线性样线调查。团队采用固定路线行走计数法，由至少1名土著Baka猎人和研究人员组成双人小组，每月2-4次记录12种目标物种的视听遇见率。通过广义加性模型（GAM）分析相对丰度指数（RAI，即每公里遇见次数），并计算一阶导数判断趋势显著性。尽管缺乏距离采样数据，该方法已被证实对非洲灰鹦鹉等物种的密度估算具有可靠性。

研究结果呈现四组关键发现：

1. 1.

   研究站初期保护效应显著

   1995-1999年间，10/12物种RAI显著上升，包括所有犀鸟和4种灵长类。这种增长与同期研究站建立的时空耦合，支持"研究者存在可抑制非法狩猎"的假设。例如黑盔犀鸟RAI从0.5增至1.2次/公里，冠猴从0.3增至0.8次/公里。

2. 2.

   关闭期种群崩溃

   2017年重启调查时，多数灵长类RAI已低于1999年水平，特别是灰颊白眉猴（Lophocebus albigena）下降达40%。这18年间研究站被猎人占用为营地，印证了保护真空期的灾难性后果。

3. 3.

   重开后的反常衰退

   与预期相反，2017-2024年研究站重开后：

   • •

     4种大型犀鸟（体重1-1.6kg）持续衰退，可能与犀鸟盔突非法贸易激增有关

   • •

     仅冠猴呈现显著下降趋势（-0.005RAI/月）

   • •

     非洲灰鹦鹉线性下降（-0.0011RAI/月），反映持续盗猎压力

4. 4.

   物种特异性响应

   唯一稳定的物种——白鼻猴（Cercopithecus cephus），可能得益于其隐蔽习性；而体型较小的长尾犀鸟（Horizocerus cassini）未显示显著变化，暗示狩猎偏好存在体型选择。

讨论部分揭示了更深层机制：商业狩猎的现代化（枪支替代陷阱）使树栖动物更易被捕杀，研究站的威慑力可能因猎人适应性行为而减弱。特别值得警惕的是犀鸟盔突贸易的"亚洲替代效应"——随着亚洲犀鸟种群崩溃，非洲物种正成为非法野生动物贸易的新目标。

这项发表于《Biological Conservation》的研究具有三重里程碑意义：

1. 1.

   首次量化非洲研究站开闭周期对野生动物的级联效应

2. 2.

   揭示商业狩猎技术演进（如枪支普及）如何削弱传统保护措施效力

3. 3.

   为《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提供犀鸟和鹦鹉保护新证据

研究者建议：强化生态守卫(Ecoguard)执法、发展替代生计项目、加强国际犀鸟盔突贸易监管，以及维持研究站长期运营。这些发现对全球60多个热带研究站的管理具有普适参考价值，尤其适用于面临类似狩猎压力的东南亚和亚马逊地区保护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