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领导者：儿童与家庭社会工作中的焦虑、管理主义及基本假设依赖对决策的影响机制研究

这篇开创性研究通过分析两组对比性社会工作团体督导（group supervision）数据，运用比昂（Bion）的"从经验中学习"（Learning from Experience）和基本假设行为（Basic Assumption Behaviour）理论，揭示了英国儿童保护系统中"自下而上"的决策依赖现象。研究发现高焦虑环境下，社会工作者会通过基本假设依赖（BaD）机制将决策权让渡给管理者，挑战了管理主义（managerialism）仅源于"自上而下"的传统认知，为理解防御性实践（defensive practice）和督导失效提供了新视角。

　　

焦虑与决策的悖论

英国儿童与家庭社会工作领域过去40年见证了管理主义（managerialism）的崛起，形成复杂的"自上而下"决策流程。传统理论认为这种趋势源于政策层面对风险的管控需求，但最新研究发现，在焦虑弥漫的工作环境中，社会工作者会主动放弃决策权，通过心理防御机制将压力转嫁给管理者。

决策环境的演变

自贝克（Beck）提出"风险社会"理论以来，英国儿童保护系统逐渐将不确定性重构为可管理的"风险"。高调儿童死亡案件引发的媒体风暴，使整个系统陷入"自我保护回避"（risk-to-self averse）状态。在这种文化下，决策呈现两种模式：支持性决策（supported judgement）强调同侪协作，而监督性决策（supervised approach）则体现严格的科层控制。

比昂理论的启示

比昂（Bion）的 containment 理论为理解这种现象提供了钥匙。当社会工作者面对服务对象传递的原始焦虑时，需要通过督导将未代谢的β元素（beta-elements）转化为可思考的α元素（alpha-elements）。但在高焦虑环境中，这种 containment 过程常常失效，触发基本假设依赖（BaD）——群体成员集体放弃思考能力，将领导者幻想为全知全能的存在。

两组督导的对比分析

研究观察了英格兰两个地方当局（LA1和LA2）的六次团体督导。LA1表现出显著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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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的焦虑表现集中于此

• •

  督导者显示28次焦虑反应（LA2仅2次）

• •

  3倍倾向于监督性决策

  典型对话显示工作者频繁使用"我不确定"等回避性语言

而LA2则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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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共同建构（co-creation）模式

• •

  17次同侪挑战（LA1仅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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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倍倾向支持性决策

  但在成员不熟悉的临时组合中，仍会出现BaD回归

匿名假设的防御意义

LA1独创的"匿名假设提交"机制极具象征性：工作者通过电子邮件发送假设，由督导者匿名宣读。这种设置使成员得以完全放弃观点所有权，当有导师试图打破此模式时，群体在其缺席后立即恢复匿名制，印证了BaD的心理防御强度。

管理主义的双向流动

研究发现管理主义压力存在双向传导：

1. 1.

   自上而下：绩效导向环境抑制 containment

2. 2.

   自下而上：工作者通过BaD主动寻求科层保护

   这种动态解释了为何即便在"良好"评级的地方当局，反思性实践仍举步维艰。

对专业发展的影响

BaD导致督导核心价值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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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元视角探索受限

• •

  集体学习机会减少

• •

  形成"督导者-个体"的伪团体互动

  长期将阻碍工作者发展自主决策能力，助长"程序正义优于实质判断"的文化。

系统性改变的启示

研究建议组织层面需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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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容焦虑的 institutional contain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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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试错的学习文化

• •

  非评判性反思空间

  仅聚焦个体督导层面的改进，难以打破这种系统性困境。

这项研究为理解儿童保护领域的防御性实践提供了新范式，揭示管理主义与专业焦虑间复杂的共生关系，对全球高风险社会工作环境具有重要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