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群体间文化采纳：何时构成文化挪用？

本文系统回顾了文化挪用（CA）的心理学机制与跨学科理论框架，探讨了权力不对称（power asymmetry）、文化剥削（cultural exploitation）与身份认同（identity）在界定文化挪用与良性文化采纳（benign cultural adoption）中的核心作用。通过分析文化接触（cultural approaching）的形式（如对象挪用、内容挪用）与行为主体身份（如主导群体vs.边缘群体），揭示了文化挪用对少数群体心理福祉（如自我价值感、群体认同）的潜在危害机制，为跨文化心理学与健康公平研究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

　　

文化接触的多元形态与理论分野

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研究存在定义模糊性，学界普遍将其与良性文化采纳（benign cultural adoption）区分：前者强调未经许可的权力不对等占有，后者指向平等互惠的文化交流。Lenard与Balint提出四要素判定框架——主动获取、文化意义、知情状态与文化争议性，而Rogers的拓扑分类进一步区分文化交换（exchange）、文化统治（dominance）、文化剥削（exploitation）与跨文化融合（transculturation）。

身份权力结构的核心作用

实证研究表明，主导群体（如白人）对边缘群体（如非裔、原住民）文化的挪用更易被判定为有害。美国民众自发将文化挪用与“剥削”（42.1%提及率）和“不尊重”关联，且当行为涉及财务获利时，挪用感知显著增强（Mosley et al., 2024）。群体地位认知调节反应强度：印度参与者对西方文化挪用的负面情绪在国家地位被描述为较低时更为强烈（Finkelstein & Rios, 2022）。

行为方式与伤害机制

挪用行为可通过非承认（nonrecognition）、误认（misrecognition）或贬损（degradation）造成伤害。例如迪奥未经署名使用日本和服元素（非承认），或主流文化将摇滚乐“白人化”并抹煞其非裔起源（贬损）。原生群体对此产生集体所有权威胁（collective ownership threat）、独特性焦虑（distinctiveness threat）及文化抹除恐惧，进而影响自我价值感（Fryberg et al., 2008）与心理健康。

心理机制与社会意识形态

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ty Theory）揭示群体通过维护文化边界保持积极身份认同。文化挪用可能强化色盲意识形态（colorblind ideology），否认种族权力结构的同时实施符号性抹除。神经心理学层面，边缘群体面对挪用时激活的身份威胁反应可能与歧视应激通路存在重叠，但具体机制仍需实证探索。

跨文化背景与未来方向

现有研究主要基于美国语境，亟需跨文化比较以验证权力动态的普适性。未来研究应区分挪用的核心定义特征与伤害放大因子（如剥削意图vs.实际伤害），并探索文化接触中的邀请机制（invitation）与许可（consent）对缓和冲突的作用，为促进良性跨文化互动提供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