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者对循环经济的亲和力：基于循环经济立方体的实证证据

本研究针对消费者行为如何影响循环经济(CE)实施的关键问题，通过构建循环经济立方体(CEC)三维框架，结合代表性问卷调查和统计建模，揭示了奥地利民众对不同R策略(减少、再利用、修复、重新思考)和产品组合的接受度与实施水平，发现个人能力(修复技能等)和机会(获取维修设施等)是促进CE亲和力的最强预测因子，为制定精准的消费者行为干预策略提供了科学依据。

　　

在全球资源消耗量预计到2060年将翻倍达到190亿吨、温室气体排放增长43%的严峻形势下，循环经济(circular economy, CE)已成为欧盟绿色新政的核心战略。然而，尽管政策层面大力推动产品耐用性、可重复使用性和可回收性标准，消费者行为与CE原则的协调一致仍是实现转型的关键瓶颈。现有研究多聚焦技术解决方案或孤立行为维度，缺乏对消费者在不同社会经济背景下参与高影响力循环实践(如减少、再利用、修复)的系统洞察。为此，来自奥地利圣珀尔滕应用科学大学的Alexandra Anderluh、Roland Hackl、Zahra Mesbahi、Tassilo Pellegrini和Clemens Raffler团队在《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发表了开创性研究，通过构建“循环经济立方体”(Circular Economy Cube, CEC)框架，首次对奥地利民众的CE亲和力进行了多维度量化评估。

研究团队采用多维研究方法：首先基于文献和欧盟CE行动计划选定4种高影响力R策略(减少reduce、再利用reuse、修复repair、重新思考rethink作为“使用而非拥有”)和4类产品组(服装、家电电子产品、家具、玩具)；进而设计包含CE亲和力评分体系(结合认可度与实施水平的复合指标)、选择实验(nudging和货币激励测试)及影响因素量表(能力、机会、动机三维度)的在线问卷；通过专业调研机构对1003名奥地利居民进行配额抽样，确保在年龄、性别、地区分布和收入水平的全国代表性；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和逻辑回归模型分析数据，识别CE亲和力的关键决定因子及行为干预效果。

研究结果通过精心设计的结构呈现：

在“4.1 循环经济亲和力评分”部分，研究人员开发出创新的CE亲和力评分算法，通过将受访者对R策略的认可度(7级Likert量表)与实施频率(3级量表)相乘并标准化，获得0-7分的综合指标。数据分析显示奥地利人口CE亲和力呈右偏分布(均值3.0，中位数2.9)，表明多数人尚未实现高认可度高实践的理想状态。

“4.2 CE亲和力决定因素”通过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揭示：个人CE相关能力(如修复技能，β=0.33)和获取CE机会(如维修点可达性，β=0.32)是最强预测因子，共同解释36.5%的方差；环境意识(β=-0.11，因反向计分)、女性性别(β=0.09)呈正向影响，而收入管理能力(β=-0.11)、家庭规模(β=-0.06)和汽车可用性(β=-0.05)则显示负相关。令人惊讶的是，现代开放型文化倾向反而降低CE参与度，颠覆了传统认知。

“5.1 nudging和激励效应”通过两项选择实验证明：在晚礼服租赁场景中，默认nudging(将租赁设为默认选项)使选择租赁几率提高13.7倍(OR=13.676)；在电器维修场景中，20%和50%维修补贴分别将维修选择概率提高2.37和2.80倍，但呈现边际效应递减。回归模型同时揭示维修知识、平台熟悉度和清除污名化认知对促进CE行为的关键作用。

“5.2 主要启示”部分提炼出三大政策方向：经济可承受性方面，需通过分期付款、补贴计划降低耐用品获取门槛，同时注意补贴设计的普惠性；能力建设方面，应将维修技能培训纳入教育体系，加强社区维修网点建设(农村地区机会显著缺乏)；社会文化方面，必须消除二手商品污名化，构建“循环生活”新叙事。研究特别发现经济拮据群体虽实施率较高但认可度低，表明其CE行为多出于经济必需而非价值认同，而高收入群体则呈现“意愿-实践”落差。

该研究创建的CEC框架首次实现了消费者CE行为的立体化测绘，为政策制定者和企业提供了精准干预的工具箱。其方法论创新体现在：将抽象CE原则转化为可测量的亲和力指标；通过多维交叉分析揭示不同产品-策略-人群组合的差异化表现；采用行为实验验证nudging和激励措施的实际效果。研究结果证实了“能力-机会-动机”理论框架在CE场景的适用性，特别强调个人技能培养和基础设施普及比单纯意识提升更具影响力。

尽管研究存在产品-R策略组合覆盖不全、milieu分类效果不佳、自报告数据偏差等局限，但其为消费者行为导向的CE转型提供了重要实证基础。未来研究可扩展更多R策略(如翻新refurbish、再制造remanufacture)、开展跨国比较、结合纵向追踪，并探索数字化工具对降低CE参与门槛的潜力。最终，推动循环经济不仅需要技术创新和政策法规，更需要深入理解并塑造亿万消费者的日常选择——这项研究为我们开启了这扇关键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