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考虑在线参与者设置的影响：对复制和有效性的启示

本综述探讨了在线研究环境对社会心理学复制率和效应稳健性的潜在影响。文章指出，虽然在线方法提升了样本多样性（如MTurk平台）和生态效度（ecological validity），但参与者所处环境的社交特征（如规范、情境概念化）和干扰因素可能引入额外误差，削弱统计结论效度（statistical conclusion validity），尤其对社交促进（social facilitation）等社会心理现象产生不成比例的负面影响。作者呼吁未来研究系统评估在线设置特征（如注意力分散、社交情境），并建议通过增大样本量、优化注意力检查（attention checks）及记录环境元数据等措施提升在线研究的严谨性。

　　

摘要

在线研究在社会科学中的迅速扩展虽然可能提升研究的普遍适用性，但亦可能对复制率和结果稳健性产生负面影响。本文提出，参与者在线环境中的社交特征——如社会规范、情境概念化（situated conceptualizations）和社交促进（social facilitation）——与传统实验室环境存在显著差异，这些差异尤其对社会心理学研究产生不成比例的影响。目前缺乏系统方法评估在线环境的影响，研究者需更全面地考量在线设置中的潜在干扰因素。

1 引言

实验室研究长期被视为心理学研究的“金标准”，但近几十年来，研究逐渐转向在线平台，引发了对测量效度、数据质量及方法有效性的担忧。实验室环境允许研究者严格控制误差来源（如温度、社交互动脚本），但牺牲了部分生态效度（ecological validity）以换取内部效度（internal validity）和统计结论效度（statistical conclusion validity）。然而，过度依赖实验室环境也被批评导致“普遍性危机”（generalizability crisis）。

在线参与者招募平台（如Amazon Mechanical Turk、Prolific）提供了超越便利性的显著优势：能够将参与者置于心理现象自然发生的环境中。在线参与者可在咖啡馆、候诊室或家庭等多种场景中参与研究，这种设置更贴近日常生活经验，从而可能提升研究的生态效度和样本多样性。

2 在线实验的优势：多样性与生态效度

在线环境最显著的优势在于潜在的外部效度（external validity）提升。在线研究将参与者置于自然主义设置中，可能增强生态效度。同时，在线研究还能扩大样本多样性，突破时间、空间和可及性限制，招募比实验室研究更广泛的人群（如非WEIRD样本）。研究表明，在线平台（如MTurk）的样本在人口学特征上比典型本科生样本更具多样性，尽管存在一些争议。

认知与实验心理学领域的在线研究已显示出较高的实验室-在线复制一致性（例如注意力、记忆任务），表明这些领域可能对在线条件更具鲁棒性。然而，社会心理学研究的在线复制率较低，这可能与参与者参与度下降或环境特征的影响有关。

3 在线实验的缺点：干扰与环境特征

在线实验既不同于实验室研究，也不完全等同于现场实验。随着生活日益在线化，在线实验可能更接近现场实验的条件，但这也引入了新的变异性来源。早期研究认为实验室与现场效应的一致性较高，但后续分析发现，社会心理学研究的实验室与现场效应大小相关性较低（r = 0.53），而工业-组织心理学等领域则较高（r = 0.89）。这种差异可能源于应用研究与基础研究的不同重点，以及外部效度的不同重要性。

在线实验有三个可能影响响应结果的特征（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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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扰数量：参与者面临更多干扰（如家庭、公共场所），导致持续注意力下降和任务切换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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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扰可预测性：干扰（如警报、通知、他人请求）并非均匀或可预测分布，增加了误差并削弱统计结论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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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境的社交特征：在线环境可能增强社交规范、情境概念化和社交促进效应，引入影响核心效应的社交现象。

3.1 干扰的数量与可预测性

在线研究中的干扰可分为不可预测干扰（如意外噪音、宠物需求）和可预测干扰（如智能手机通知、多任务处理）。不可预测干扰可能随机增加数据噪音，而可预测干扰可能引入系统但不可知的方差。例如，参与者边看电视边完成研究可能成功通过注意力检查，但减少对实验刺激的认知加工深度，从而削弱实验效应。这种方差积累可能侵蚀统计结论效度，降低在线研究的复制率。

3.2 在线环境的社交特征

在线环境的社交特征可能对社会心理学研究产生特大影响。例如，多数MTurk工作者报告与他人同住，他人存在可能直接影响注意力，并引入社交性干扰（如环境中的他人、来自他人的手机通知）。在线环境中的社交特征可能激活与场所相关的情境概念化（如咖啡馆的忙碌、噪音、他人存在），进而影响参与者的表现。

以态度极化效应（attitude polarization）为例：如果参与者多次表达某种态度，但知道其室友持相反观点，则极化趋势可能减弱；反之，若室友同意，则极化可能增强。这种社交影响可能因主题而异（如尴尬或禁忌话题更易受影响）。此外，他人存在对任务表现、社会规范容忍度和食物摄入均有文档记录的影响（如社交促进效应）。在线环境中，社交期望和中断可能更不可预测，且更需要即时响应，从而增加注意力切换和社交压力。

以说服研究为例：参与者在咖啡馆中表达对鳄鱼的态度时，可能因场所的社交关联（如避免显得易受影响）而更抵抗态度改变，从而增强或削弱效应大小，甚至翻转效应。

4 对在线参与者招募与研究的启示

为应对在线研究的复制挑战，研究者应采用承认和适应环境变异性的策略。增大样本量有助于缓解随机误差影响，但更需系统研究在线环境的影响。未来研究应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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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化注意力检查：当前注意力检查（如指令遵循、操作检查）未能捕捉注意力切换（attentional switching）等在线环境常见现象。未来应开发更全面的数据质量评估方法，涵盖注意力、认知细化（cognitive elaboration）等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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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位在线研究于实验室-现场连续体：研究者应系统评估其在线研究在该连续体上的位置，并考量环境特征对效应的潜在影响。失败的在线复制可能揭示边界条件（boundary conditions），有助于精炼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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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录环境元数据：研究者应通过后测调查或元数据捕获参与者环境特征（如物理位置、他人存在、干扰源），以了解环境变异性如何影响实验结果。

5 局限性与结论

理解在线参与者设置影响的最大限制是所需资源投入。目前缺乏足够数据支持全面评估，且本文提出的分类可能需随研究发展而调整。建议研究者根据具体研究领域、构念和资源针对性实施上述建议。

在线研究为研究者提供了巨大便利，允许更快速、更大规模、更多样化的数据收集。然而，在线研究在社会心理学中复制率较低，这可能并非因为社会心理构念更脆弱，而是因为在线环境中的面对面特征可能对这些现象产生不成比例的影响。干扰的数量和不可预测性，以及参与者自由选择在线场所引入的社交特征，为检测和复制社会心理效应带来了独特挑战。本文旨在提高对在线参与者环境中面对面特征潜在风险的认识，以更全面评估研究发现跨设置复制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