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外交与地方软实力：葡萄牙美食兄弟会(Confrarias Gastronómicas)的准外交角色分析

本文探讨葡萄牙美食兄弟会(Confrarias Gastronómicas)如何通过准外交(paradiplomacy)机制推动国家美食文化国际传播。基于227份成员问卷调查，研究发现这些民间协会通过美食节、国际章节活动等Track II外交手段有效提升葡萄牙美食国际能见度，但面临资金短缺、成员老龄化等挑战。研究为美食外交(gastrodiplomacy)理论与实践提供了新视角，对制定国家美食推广战略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在全球化的今天，美食早已超越单纯的味觉享受，成为国家文化软实力和外交策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葡萄牙作为美食文化丰富的国家，其独特的美食遗产如何通过非传统外交渠道进行国际推广，成为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议题。传统上，国家美食推广多由政府主导，但近年来，民间组织特别是美食兄弟会(Confrarias Gastronómicas)逐渐展现出独特的影响力。这些组织究竟如何运作？它们在国际舞台上扮演着什么角色？又面临哪些挑战？这些问题都迫切需要系统性的研究。

为了解答这些问题，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了葡萄牙的美食兄弟会。这些组织是致力于推广国家、地区和地方美食文化的民间协会，通过公共外交手段开展活动。虽然已有研究涉及准外交(paradiplomacy)和美食外交(gastrodiplomacy)领域，但民间协会作为主动参与者的角色仍然是一个新颖且未被充分探索的研究领域。

本研究采用了文献分析和在线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方法。问卷调查通过Microsoft Forms平台进行，针对葡萄牙美食兄弟会成员设计了29个问题，涵盖六个维度：受访者社会人口特征、与兄弟会的关系、兄弟会运作动态、国内外美食推广实践、与利益相关者的互动以及国际化考量。调查在2024年11月25日至2025年1月15日期间进行，共获得227份回复，其中222份有效，代表了88个不同的葡萄牙美食兄弟会，提供了覆盖全国多个地区的广泛样本。

主要技术方法

研究采用混合方法设计，包括对兄弟会相关文献的系统分析，以及通过在线平台开展的横断面问卷调查。问卷经过专家小组验证和预测试，采用便利抽样和雪球抽样相结合的非概率抽样方法，最终获得来自88个兄弟会的222名有效受访者。数据分析包括定量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和定性内容的主题分析，使用归纳性编码策略建立编码树进行解释。

3.1. Results from bibliographic analysis

文献分析显示，葡萄牙美食兄弟会是注册的文化娱乐协会，致力于推广特定美食产品、菜肴或美食区域。最早的美食兄弟会成立于1984年，在1980年代末期迅速发展，受到国内外因素影响，包括葡萄牙社会开放、美食活动兴起和抵抗食品全球化的运动。

3.2. Results from the survey

问卷调查共获得222份有效回复，覆盖88个葡萄牙美食兄弟会，提供了该运动多样现实的广泛概览。

3.3. Sociodemographic aspects

受访者中63.5%为男性，平均年龄56.5岁，大多数拥有学士学位，主要居住在葡萄牙北部沿海地区，58.1%处于在职就业状态。

3.4. Relationship with the Confraternity

72.1%的受访者在过去10年内加入兄弟会，主要加入动机是"捍卫兄弟会推崇的菜肴/产品/地区"（94.6%）。48.6%通过其他成员邀请加入，35.1%通过创建兄弟会加入。参与频率以每季度一次最为常见（27.9%）。

3.5. Confraternities – location and functioning

大多数兄弟会总部位于葡萄牙北部，33.8%专注于推广单一菜肴、产品或食谱。成员对兄弟会在保存风味记忆方面的作用给予高度认可（平均分4.29/5）。

3.6. Participation and gastronomic promotion

成员参与推广活动的地理范围广泛，32%在总部所在地区以外的其他地区参与活动，10%曾在国际场合代表兄弟会。63.5%的受访者从未参与过海外推广活动。在国内，参与其他兄弟会的章节活动（88.7%）和参加美食节（64.9%）是最常见的活动；在国外，参与其他兄弟会章节（20.3%）和参加展会活动（17.6%）较为常见。

3.7. Relationship with agents

与旅游实体、烹饪/美食界知名人士和市长的良好关系被视为兄弟会持续健康发展的最关键因素。

3.8. Content analysis – concerns, tensions and problems

内容分析揭示了传统保存与创新之间的张力、成员老龄化问题、活动成本高昂、政治化风险以及需要与学术界建立更强联系等关键问题。

3.9. Aspects of Confraternities’ internationalisation

国际化主要通过加入CEUCO等国际联盟组织、与国外兄弟会建立姐妹关系、认证海外餐厅以及利用数字技术进行推广等方式实现。

研究结论表明，葡萄牙美食兄弟会在推广国家美食资产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是国家美食文化的守护者。尽管存在异质性和内部关系的复杂性，但它们通过组织活动、参与国内外展会和节日等方式展示出准外交能力。兄弟会运动面临着需要反思的挑战和矛盾，特别是成员对推广产品的了解程度、遗产化过程、章节活动的结构和目的、加强美食推广以及与民间社会互动等方面。

传统保存与创新需求之间的张力，以及对精英主义、成员老龄化、除个人贡献外的活动资金筹集以及推广策略有效性的担忧，都是需要更深入探讨的方面。从推广角度看，有机会改进推广机制，从叙事开始作为兄弟会工作中最常用的技术。探索和搭建与学术界的桥梁，建立（或加强）记录和保护遗产的正式和非正式流程，将有助于增强兄弟会的合法性。

在此背景下，识别和界定它们作为具有准外交能力的行为者的角色——特别是在国际投射的地方品牌政策中传播其领土方面的能力——将这些协会定位为设计和实施美食外交战略的示范性合作伙伴，特别是由于它们的渗透力和利益相关者关系。然而，这种能力也带来了责任，特别是需要减轻民俗化、刻板印象化、博物馆化、本质化、文化对象被吞噬以及运动内部孤立活动结果过于单一等风险，这些活动可能与民间社会脱节。

对地区而言，兄弟会显示出促进地方和区域发展、增强美食旅游和加强葡萄牙美食国际形象的巨大潜力。为实现这一目标，它们必须适应融入全球社会所带来的新背景和挑战。

总之，葡萄牙美食兄弟会是通过公共外交和Track II外交机制传播葡萄牙美食文化以及葡萄牙人民美食身份的宝贵资产。这项研究不仅为理解美食兄弟会在国家形象构建中的作用提供了实证基础，也为其他国家的类似组织提供了可借鉴的模式，对制定综合性的国家美食推广战略具有重要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