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贸易与非洲猪瘟传入新地域风险：基于法西两国2010–2017年进口数据的定量释放评估

本刊推荐：为解决国际野猪贸易加剧非洲猪瘟（ASF）传播风险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针对2010–2017年欧盟境内野猪活体贸易的定量风险评估研究。通过分析127次贸易事件中5567只野猪的流动数据，结合概率模型计算ASF病毒释放概率，发现波兰至法国的贸易路线风险最高（2017年达6.24E-2）。研究证实欧盟2018年颁布的贸易禁令具有科学合理性，为野生动物贸易监管提供了重要范式。

　　

随着全球野生动物贸易的蓬勃发展，人畜共患病的传播风险日益加剧。非洲猪瘟（African Swine Fever, ASF）作为最具破坏性的动物疫病之一，自2007年从非洲传入高加索地区后，已蔓延至全球80多个国家，对养猪业、食品安全和农户生计造成毁灭性打击。这种病毒不仅感染家猪，更对全球野猪种群造成严重威胁。尽管ASF不感染人类，但其在环境中的持久存活能力、以及引发的经济营养危机和精神压力，使其成为"一体化健康"（One Health）视角下的重要议题。

欧盟国家的野猪养殖业在上世纪末因狩猎产业需求而迅速发展，特别是从东欧引进体型更大的野猪亚种（如Sus scrofa attila，体重可达250公斤）以丰富狩猎体验。这种合法的活体野猪贸易在欧盟内部日益频繁，却缺乏系统的监管和数据记录。随着ASF在东欧的蔓延，国际野猪贸易可能成为病毒跨地域传播的重要推手。面对这一威胁，欧盟兽医当局于2018年6月颁布了野猪贸易禁令。然而，这一决策背后缺乏定量数据的支持——究竟过去的贸易带来了多大的风险？哪些贸易路线最为危险？这些问题成为本研究关注的焦点。

为解答这些问题，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针对2010至2017年间野猪活体贸易的定量风险评估。他们从欧盟贸易控制和专家系统（TRACES）数据库中提取了127次进入法国和西班牙的野猪贸易记录，涵盖5567只动物。通过建立概率模型，量化了从疫区国家向法西两国输入ASF病毒的风险概率，并识别出高风险贸易路线和时间节点。

研究采用了多个关键技术方法：首先从TRACES数据库提取2010–2017年间野猪贸易数据（包括93次入法国和34次入西班牙的运输记录）；运用蒙特卡罗模拟进行10,000次随机抽样以量化不确定性；采用Sobol指数法进行敏感性分析；对波兰使用隐马尔可夫模型（Hidden Markov Model）估计野猪年感染率，对匈牙利则采用核密度估计（Kernel Density Estimation）；并依据世界动物卫生组织（WOAH）标准构建风险释放概率模型。

3.1. 贸易量、来源地与目的地的量化分析

研究发现，匈牙利是法国和西班牙的主要野猪供应国，共55次贸易涉及3286只动物；波兰则是法国的最大贸易伙伴，48次交易运送1617只动物。贸易呈现明显季节性，狩猎季节（10月至次年2月）的运输量显著高于其他时期。兽医检查率极低，仅8.7%的运输批次接受检疫。

3.2. 各国具体情况

波兰的野猪全部来自西部某野生动物农场，距最近ASF疫情发生地约400公里，且该农场未注册为养殖场，动物来源不明。匈牙利的动物来自8个不同农场，其中一个农场距离乌克兰ASF疫区仅100公里。法国的接收方主要集中在科多尔省、马恩省和瓦兹省；西班牙则集中在马德里、巴伦西亚和卡斯蒂利亚-拉曼查地区。

3.3. 总体引入概率

2012-2017年间，波兰至法国路线的ASF年引入风险呈指数增长，从2012年的3.02E-5飙升至2017年的6.24E-2，增长达410倍。匈牙利至西班牙路线的风险也从2015年的9.76E-4上升至2017年的1.99E-3。总体而言，波兰路线的风险是匈牙利路线的8.6倍。模型识别出两种主要传播情景：情景1为动物在运输前已处于潜伏期感染；情景2为运输途中通过污染物（fomites）感染。

3.4. 敏感性分析

Sobol敏感性分析显示，对波兰-法国路线影响最大的参数是野猪年感染率（APWB）与年份的交互作用（指数0.469）；对匈牙利-法国路线最关键的是年份因素（0.283）；而对匈牙利-西班牙路线最具影响力的是感染农场比例（PIF，0.464）。

研究结论强调，即使是在法律框架内进行的野生动物贸易，也可能带来显著的病原传播风险。2014年后波兰至法国路线的风险急剧上升，与波兰ASF流行情况高度吻合。尽管匈牙利直到2018年才报告首例ASF，但其靠近乌克兰疫区的农场位置和频繁的贸易活动仍构成不可忽视的风险。研究证实了欧盟2018年贸易禁令的科学合理性，但同时也警示禁令可能导致非法市场兴起——2018年比利时ASF的意外传入就被怀疑与非法野猪贸易有关。

这项研究的意义在于首次量化了野猪活体贸易带来的ASF传播风险，为"一体化健康"实践提供了重要案例。它展示了如何利用贸易数据设计风险降低策略，强调了野生动物生产监测的重要性，以及兽医当局与野生动物管理者之间跨部门合作的必要性。尽管法西两国至今仍未发现ASF疫情，但研究揭示的高风险值表明病毒可能已被引入而未引发 detectable outbreaks，这为未来野生动物贸易监管提供了科学依据和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