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监禁者的性与性健康权利：德国监狱与 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 的制度比较研究

本研究针对德国监狱与 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 中被监禁者性权利长期被忽视的问题，通过问卷调查比较了两类机构在性行为管理、性健康资源提供及书面规范等方面的差异。结果显示 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 对性表达持更开放态度，但书面规范普遍缺失。研究呼吁制定跨机构专业指南，对推动司法与精神卫生领域的性权利保障具有重要实践意义。

　　

在自由社会中被视为基本人权的性表达和性健康权利，在监禁环境中却长期处于被忽视甚至被否认的状态。无论是在监狱的司法监禁系统，还是在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司法精神病治疗机构）的 Ma?regelvollzug（矫正与保安处分）中，被限制自由的人群的性权利往往受到严重限制，且这一议题在学术研究和实务操作中都很少被系统讨论。这种沉默背后存在着复杂的伦理困境：一方面，监禁机构需要维护安全秩序并防止性暴力；另一方面，过度限制性权利可能违背德国《刑事执行法》(StVollzG) 中规定的"等同原则"(Angleichungsgrundsatz)，即监禁生活应尽可能接近外界正常生活条件，同时避免自由剥夺带来的有害后果。

目前德国各州的监禁机构在性权利管理方面存在显著差异，缺乏统一规范。监狱系统普遍采取更为限制性的做法，而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虽然相对开放，但也缺乏明确政策指引。这种规范缺失导致实践操作主要依赖个别机构的惯常做法和工作人员的个人判断，不仅可能侵犯被监禁者的权利，还可能带来健康风险和安全隐忧。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人员开展了这项开创性的比较研究。

为系统探究这一问题，研究团队采用了标准化在线问卷调查法，针对德国全国范围内的监狱和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机构负责人进行了调研。问卷包含21个核心项目，涵盖了性行为管理、性健康资源获取、书面规范存在情况等多个维度。通过与合作的地方政府部门协调，研究最终获得了35所监狱和32所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的参与，样本覆盖了德国14个联邦州，代表了约16,900名被监禁者的实际情况。

性行为管理方式的差异

研究发现两类机构在性行为管理上存在显著差异。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更可能允许患者与外部人员发生性行为（p=0.0020）、使用性玩具（p=0.0001）以及获得性工作者的服务（p=0.0006）。这些发现表明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采取了更为开放的性管理策略，可能与这些机构的治疗导向有关。

性健康资源的可及性

在性健康资源方面，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也更倾向于将性健康纳入治疗计划（p=0.0003），而监狱系统较少将性方面内容纳入resocialization（再社会化）计划。这种差异反映了两类机构不同的使命定位——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更关注整体治疗，而监狱更强调安全管控。

书面规范的普遍缺失

研究揭示了令人担忧的规范缺失现象：仅有19%的决策基于书面规范，68%基于惯常做法，12%基于专业推测。监狱系统虽然报告了更多书面规范（平均5项），但这些规范多为限制性规定；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虽然实践更开放，但书面规范更少（平均3项），更多依赖惯常做法（平均16项）。这种规范缺失可能导致实践中的任意性和不一致性。

讨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系统揭示了德国监禁机构在性权利管理方面的实践差异和规范缺失。研究结果挑战了"性权利限制是监禁自然组成部分"的传统观念，指出这种限制缺乏实证依据。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发现在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中更为开放的性管理实践并未带来安全问题，这为改革提供了重要依据。

从临床实践角度看，性健康是整体健康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心理健康和社会适应具有重要影响。对于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的患者而言，性表达可能是治疗和康复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监狱囚犯而言，性权利的尊重可能有助于resocialization进程。研究结果支持制定统一的专业指南，平衡安全关切与权利保障。

结论

本研究通过实证数据表明，德国监禁机构在性权利管理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和普遍规范缺失。forensic psychiatric hospitals采取了相对更为开放的性管理策略，但缺乏书面政策指引；监狱系统虽有更多书面规范，但多为限制性规定。这些发现强调了制定共识性跨机构指南的必要性，以保障被监禁者的性权利和性健康，同时维护机构安全与秩序。未来研究应进一步探讨性权利实践与机构安全结果之间的关系，为政策制定提供更全面的证据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