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农业工人不稳定就业与慢性病关联研究：基于国家农业工人调查（1999–2020）的多维评分体系构建与趋势分析

本综述基于美国国家农业工人调查（NAWS）数据，首次构建了农业工人多维不稳定就业评分（PES）体系，揭示其与心血管疾病（CVD）风险的显著关联。研究发现女性、原住民及劳务承包商雇佣群体的就业条件改善滞后，强调需通过生物社会数据（biosocial data）解析就业不稳定性影响健康的通路机制，为推进劳动力健康公平政策提供实证依据。

　　

引言

美国农业工人长期面临不稳定就业和劳动剥削的困境，尽管农业及相关产业对国内生产总值贡献显著，但工人的工作条件仍以 job insecurity（工作不稳定性）、低工资、有限 workplace rights（工作场所权利）、高工作需求和低自主性为特征。这些条件与慢性应激和不良健康结局（如心血管风险因素和心血管疾病）密切相关。社会和经济边缘化与慢性疾病及预期寿命缩短相关，但针对农业工人的不稳定就业和劳动剥削的概念化与测量研究仍较为缺乏。

方法

研究采用美国国家农业工人调查（NAWS）1999–2020年的横断面数据，共纳入46,910名农业工人。通过文献回顾和前期研究，构建了包含五个维度（物质资产、工作与生活安排、工作保障、工人福利和社会脆弱性）的17个变量指标体系，并基于其与心血管风险因素（糖尿病、高血压）和心血管疾病（CVD）的关联，采用 Poisson regression with LASSO regularization（泊松回归与最小绝对收缩和选择算子正则化）筛选关键预测变量，最终生成多维不稳定就业评分（PES）。评分经等权重加总后标准化为0–1范围（分值越高表示就业越不稳定），并针对年龄效应进行校正。统计分析充分考虑了NAWS的复杂抽样设计和权重。

结果

社会人口学特征显示，农业劳动力群体呈老龄化和规模缩减趋势，平均年龄从1989年的33岁升至2020年的41岁。劳动力以男性（75%）和拉丁裔（80%）为主，但女性比例持续增长。原住民工人占比稳定在7%，近半数工人为无证身份（44%），贫困率居高不下（超过三分之二家庭收入低于联邦贫困线的200%）。心血管风险因素和CVD患病率在高龄群体（约49岁）中更高，且存在性别差异。

PES构建共筛选出9个关键指标，全面代表了原定的五个维度。1999–2020年间，年龄校正后的PES从0.49（95% CI: 0.48–0.51）显著下降至0.43（95% CI: 0.42–0.43），降幅达14.3%（ΔM = ?0.07）。然而，性别差异显著：男性PES降幅为17.6%（ΔM = ?0.09），而女性无显著变化（ΔM = 0.0），两者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δ(ΔM) = 0.08]。

地域分析显示，东部、加利福尼亚、东南和西北地区PES较高（M ≈ 0.46–0.47），西南和东南地区降幅最大（分别下降21.6%和17.6%）。亚组趋势表明，外国出生工人、拉丁裔、低教育程度者和 migrant farmworkers（流动农业工人）的PES初始值较高且随时间显著下降，但绝对水平仍高于对照群体。值得注意的是，原住民工人（M = 0.52）和劳务承包商雇佣工人（M = 0.50）的PES持续高于参照组（δM分别为0.07和0.05），且改善幅度微小[原住民：ΔM = ?0.05；劳务承包商：ΔM = ?0.08]，与其他群体差异显著。

讨论

本研究首次基于就业调查数据构建了农业工人群体特异性PES，证实不稳定就业与心血管风险因素及CVD的关联与一般人群研究一致。就业不稳定性与多重边缘化（如贫困、食品不安全、医疗资源匮乏）可能通过慢性应激通路加速健康恶化，增加慢性病和早亡风险。方法论上，研究突破以往主观加权方式，采用数据驱动的变量选择策略，增强了指标体系的科学性。

研究发现劳动力结构变化显著：流动工人比例自2011年起锐减（2020年降至15%），可能与移民政策收紧和执法强化相关。自我报告的健康指标可能存在低估，与实际临床测量数据（如加州研究显示高血压患病率达42–45.5%）存在差距，突显了将临床指标纳入国家监测体系的必要性。

群体异质性分析揭示，女性、原住民和劳务承包商雇佣工人的就业条件改善滞后，尤其是女性占劳动力三分之一却未见PES下降，需关注性别相关的职业暴露和社会角色对健康的影响机制。地域差异可能源于各州政策（如 Affordable Care Act 实施后各州医疗覆盖扩张不一），提示政策干预对改善就业与健康结局的重要性。

研究优势与局限性

研究优势包括大样本量、长时序数据和LASSO算法应用。主要局限在于横断面数据无法推断因果关系，自我报告健康指标可能存在低估，且NAWS的抽样过程中 grower（种植者）参与率（2019–2022年为52%）可能引入选择偏倚，导致对真实疾病负担和就业不稳定性的低估。

结论

当前劳动力政策需回应农业工人复杂的社会经济政治现实。研究表明，不稳定就业是健康不平等的重要通路，且其影响在弱势群体内部存在显著异质性。未来研究应整合生物社会数据，深入解析就业条件影响健康的具体机制，为NIOSH Total Worker Health（全工人健康）倡议提供实证支持，推动涵盖工作环境、管理实践和社会脆弱性的全方位健康促进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