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致命的三重M（不信任、错误信息和错失良机）：解读罗马尼亚COVID-19疫苗接种运动及其对公共卫生的持久影响

本综述深入剖析了罗马尼亚COVID-19疫苗接种率低迷的根源，揭示了由“致命三重M”——即对机构的不信任(Mistrust)、泛滥的错误信息(Misinformation)和关键的错失良机(Missed Opportunities)——共同导致的公共卫生危机。文章系统回顾了疫情前已有的疫苗犹豫、政府沟通策略失当、政治化操作以及宗教社群影响等多重因素，并指出其负面影响已溢出至常规免疫规划，引发严重麻疹疫情。据此，为未来全球公共卫生危机应对提供了重建信任、精准辟谣、强化社区与宗教机构协作等八大关键建议。

　　

引言

全球COVID-19疫苗接种运动于2020年底启动，各国成效迥异。罗马尼亚在Delta变异株流行期间经历了全球最高的人均COVID-19死亡率之一，且在Omicron波次中仍承受了重大伤亡，尽管此时疫苗已广泛可用。其独特的广泛侨民人口、资金不足的医疗系统（2019年卫生支出仅占GDP的5.7%）以及欧盟内最高的可治疗与可预防死亡率，为疫情应对埋下了隐患。

COVID-19之前：历史背景与既有的疫苗叙事

疫情前，罗马尼亚的公共卫生基础已十分脆弱。2016至2019年间，该国经历了本世纪欧洲最严重的麻疹疫情之一，逾17,000例病例和59人死亡，根源在于麻疹、腮腺炎和风疹（MMR）疫苗接种覆盖率持续低下。自2000年代初，反疫苗运动通过非政府组织（NGOs）、书籍、网站及社交媒体页面深深嵌入社会，甚至得到部分医疗专业人士的支持。2008年的人类乳头瘤病毒（HPV）疫苗接种运动覆盖率仅约2%，表明当局未能有效解决这一现象。

疫情第一年：走向COVID-19疫苗过程中的信任侵蚀与公共卫生挑战

严格的封锁限制措施，特别是未经充分协商便实施的墓地访问禁令，严重侵蚀了公众对政府的信任。2020年5月的一项调查显示，仅36%的受访者视政府为可信伙伴，仅44%愿意接种疫苗。媒体充斥着耸人听闻的报道和阴谋论，而科学沟通则缺乏协调，由声誉不一的专业人士零散进行，甚至让无医学背景的政客参与讨论，加剧了信息混乱。

宗教领域，占人口85%的罗马尼亚东正教会在限制措施中深感其宗教自由受侵犯，尽管多数领袖默许了早期限制，但社会内部因此产生深刻分裂。2020年底，新成立的极右翼民粹主义政党罗马尼亚人团结联盟（AUR）通过批判防疫措施、利用宗教情感迅速崛起，其反限制、反疫苗言论进一步助长了公众的不信任。

COVID-19疫苗接种运动：推广、利益攸关方参与、政治影响及公众接受度

疫苗接种运动由COVID-19疫苗接种全国委员会（CNCAV）协调，军方因高信任度负责后勤。初期，医疗工作者和脆弱人群的接种推进迅速，使罗马尼亚一度成为欧盟接种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然而，随着2021年5月疫苗充足面向全民，接种率迅速停滞，最终以约40%的完全接种率成为欧盟最低国家之一。

根本原因在于深层次的社会挑战。部分反疫苗医生利用其专业身份，在媒体上传播疫苗不实信息，推广未经证实的疗法，而监管机构罗马尼亚医师学院因缺乏法律框架难以有效制裁。宗教参与策略成效有限，当局虽寻求教会领袖支持，但早期缺乏磋商造成的信任裂痕难以弥补。有神职人员甚至散布“接种疫苗会长出鱼鳞”等荒谬言论，尽管其本人后来因COVID-19重症入院。

政治化操作同样致命。政府领导人于2021年6月过早宣布“疫情已结束”，削弱了接种紧迫感；而AUR等反对党则大肆利用反疫苗 rhetoric 动员其支持者。此外，医疗可及性的长期不平等，农村地区、低收入群体及罗姆人等边缘化人群的接种障碍，也进一步制约了覆盖率的提升。

大流行之后及其对罗马尼亚公共卫生的影响

疫苗接种运动的失败带来了直接而惨痛的后果。低接种率导致2021年秋季Delta变异株引发第四波疫情，造成异常高的感染和死亡率。更深远的影响是，对COVID-疫苗的犹豫情绪蔓延至常规免疫。MMR疫苗接种覆盖率持续走低，最终在2023年引爆了严重的麻疹疫情，截至2024年7月中已报告超过21,000例病例和21例相关死亡，凸显了错误信息的长期溢出效应。

讨论与建议

尽管CNCAV宣称其“使命完成”，但就人口覆盖率而言，运动难言成功。基于“致命三重M”的分析，本文提出八项核心建议以重塑未来的公共卫生应对：

1. 1.

   加强公共机构信任：通过透明沟通和与地方信任领袖合作重建信任。

2. 2.

   打击错误信息：建立由专家、媒体和政府代表组成的专门工作组，实时监测和驳斥不实信息。

3. 3.

   让医疗专业人士成为伙伴和倡导者：为其提供沟通培训，并对传播错误信息的从业者执行纪律措施。

4. 4.

   制定以社区为中心的健康运动：针对不同地区和人群量身定制 campaign，吸纳地方领袖。

5. 5.

   提升公众对预防性卫生措施的认识：从学校教育入手，构建预防文化。

6. 6.

   利用技术进行健康教育的：投资数字扫盲计划，扩大移动健康应用和远程医疗服务。

7. 7.

   构建医疗系统的韧性：增加对医疗基础设施、人员和资源的投资。

8. 8.

   将宗教和文化敏感性纳入公共卫生运动：与宗教机构建立开放对话渠道，从其慈善工作切入，开展自然协作。

   罗马尼亚的经历为全球提供了深刻教训，表明任何成功的免疫规划都必须以系统性地解决信任、信息和社区参与为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