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加拿大的一名黑人！我真希望自己能说出不同的说法！”：探讨在多伦多与警察及福利系统直接或间接接触对黑人青少年焦虑和抑郁情绪的影响

《Frontiers in Public Health》：“I am a Black man in Canada! I wish I could say differently!”: exploring the impact of direct and indirect encounters with the police and welfare system on anxiety and depression among Black youth in Toronto, Canada

本研究通过24名多伦多黑人青年及家庭半结构化访谈，探讨司法与福利系统互动对其心理健康的影响。发现结构性种族歧视导致显著心理社会磨损、过度警觉及社会排斥，家庭照料负担加剧焦虑抑郁症状。研究提出交叉性分析框架，强调空间不平等与制度性反种族主义政策在心理健康影响中的核心作用。

　　加拿大黑人青少年的身心健康状况一直是一个备受关注的社会议题。近年来，研究者发现，黑人青少年在心理健康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这种差异并非源于个人特质，而是由结构性的种族歧视所导致。尤其是加拿大警方与儿童福利体系的互动，对黑人青少年及其家庭的心理健康产生深远影响，然而这一领域仍缺乏充分的研究。本文通过一项基于交集理论的研究，探讨了黑人青少年在多伦多地区与警方及儿童福利系统接触的经历如何影响其焦虑和抑郁症状，并揭示了这些接触背后的系统性问题。

### 心理健康问题的普遍性与黑人青少年的特殊处境

全球范围内，大约每八个人中就有一人患有心理健康问题，其中焦虑和抑郁是最常见的两种。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全球约有3亿人患有焦虑症，2.65亿人患有抑郁症。这些心理健康问题对生活质量有显著影响，甚至比一些慢性疾病如糖尿病、肺病和高血压更具破坏性。在加拿大，情况同样严峻。根据加拿大统计局的数据，15岁以上人群的广泛性焦虑障碍患病率在2012年至2022年间翻倍，这表明心理健康问题正在加剧。进一步的数据表明，黑人群体中焦虑症状的比例为32%，远高于白人群体的24%。同时，黑人加拿大人中只有38%使用心理健康服务，而白人则达到50%。这种差异反映出黑人社区在获取心理健康服务方面的障碍。

更值得关注的是，加拿大黑人群体的年龄结构相对年轻，其平均年龄为29.6岁，远低于全国平均年龄40.7岁。这意味着，黑人青少年在心理健康问题上的表现尤为突出。研究显示，加拿大黑人青少年中，抑郁和焦虑的患病率高于预期，尤其是那些年龄在25岁以下的人群。此外，一项2020年的加拿大统计局研究发现，12至17岁的黑人女孩中，有64%报告其心理健康状况为“非常好”或“很好”，而白人女孩则为77%。这一结果与黑人青少年面临更高的心理压力相呼应，特别是在他们与警方或儿童福利系统互动之后。

更令人担忧的是，黑人青少年在寻求心理健康服务时往往面临更长的等待时间。例如，黑人加勒比青年平均需要16个月才能获得心理健康服务，而他们的白人同龄人则只需7个月。这种不平等不仅体现在服务获取的时间上，还体现在对心理健康问题的认知和处理方式上。研究指出，一些黑人青少年在面对心理健康危机时，往往将问题归因于社区环境或自身责任，而不是寻求专业帮助，这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心理负担。

### 犯罪司法系统与儿童福利体系的结构性影响

在加拿大，犯罪司法系统和儿童福利体系对黑人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产生深远影响。尽管《青少年刑事司法法》（Youth Criminal Justice Act）旨在通过社区导向和非司法手段促进青少年的再社会化，但该法的实施在各省和地区存在显著差异。一些研究表明，警察在处理青少年案件时，往往更倾向于将重复犯罪者或有前科的青少年送入司法程序，而非进行社区干预。这种做法加剧了黑人青少年被系统性边缘化的风险。

此外，黑人青少年在儿童福利系统中的经历也引发了严重的问题。例如，在安大略省，黑人家庭在儿童福利系统中被报告为虐待儿童的高风险群体，导致他们被过度纳入该系统。这种现象并非完全由家庭行为导致，而是受到结构性不平等的深刻影响。黑人家庭在经济、教育和社会资本方面的劣势，使他们更容易受到儿童福利系统的干预。同时，黑人青少年在系统中的经历往往伴随着高度的不安全感和心理负担，这进一步影响了他们的心理健康。

研究还指出，儿童福利系统对黑人家庭的介入常常伴随着“创伤性转移”，即青少年被从家庭中移除后，往往无法在新的环境中获得足够的支持和理解。这种不稳定的安置不仅增加了青少年的心理压力，还可能导致长期的行为问题。例如，有研究发现，安置不稳定与青少年的焦虑、抑郁和创伤后应激障碍之间存在密切联系。此外，一些青少年在被安置到寄养家庭后，会感到被排斥和孤立，因为他们无法在新的环境中找到归属感。

### 警察与福利系统的交集：心理负担的来源

本文的核心发现之一是，黑人青少年与警方和儿童福利系统的互动会引发“心理磨损”（weathering）现象。这一概念由社会学家阿琳·格罗尼姆斯（Arline Geronimus）提出，指的是种族化个体在面对系统性不公时，长期积累的应激反应会对身体和心理健康造成深远影响。黑人青少年在与警方互动后，往往感到被监视、不被信任，甚至被视为“潜在威胁”。这种感受不仅影响他们的日常行为，还导致他们对社会的不信任和疏离感。

例如，研究中提到的一位名叫Farha的参与者，她在目睹邻居中的15岁黑人青少年被枪击后，试图向警方报告。然而，警方并未关注她的担忧，而是专注于案件本身，这让她感到被忽视和不被理解。这种经历不仅加剧了她的焦虑，还让她对警方的信任进一步下降。类似的情况在其他参与者中也有所体现，他们表示，与警方的每一次互动都让他们感到更加紧张和不安。

此外，一些黑人青少年在与警方或儿童福利系统的互动后，会感到“可抛弃性”（disposability）。这种感觉源于他们对自身价值的怀疑，以及对系统缺乏信任。例如，一名参与者的兄弟因涉及刑事案件被逮捕，随后他的朋友和家人选择与他保持距离，认为他不再“有用”或“值得信任”。这种社会关系的断裂进一步加剧了黑人青少年的心理负担，使他们感到更加孤立和无助。

### 社区支持与心理恢复的挑战

尽管一些黑人青少年在与警方和儿童福利系统的互动后，会寻求社区支持来缓解心理压力，但这种支持往往有限。例如，一名参与者提到，他的社区中的一些成年人和青少年缺乏应对种族歧视的工具和经验，导致他们对孩子的心理需求理解不足。这种现象不仅反映了社区内部的结构性问题，也表明了系统性不公如何影响家庭内部的互动。

此外，社区支持的脆弱性也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一些黑人青少年表示，尽管他们参与了社区活动，如烧烤、体育赛事和宗教聚会，但他们仍然感到与社区的联系不够牢固。这种不安全感可能源于社区内部的不信任和分裂，而这些因素又与更大的社会结构性问题相呼应。例如，一些黑人家庭因为经济困境或与警方的紧张关系，无法在社区中获得足够的支持，这使得他们更加依赖家庭内部的资源来应对心理压力。

### 心理健康服务的缺失与系统性歧视

黑人青少年在获取心理健康服务方面面临多重障碍。首先，他们往往在系统性歧视的背景下寻求帮助，这使得他们对心理健康服务的接受度较低。其次，由于缺乏足够的信息和资源，许多黑人家庭在面对心理健康问题时，无法及时获得支持。例如，一些家庭因为经济困难或对系统的不信任，选择不寻求专业帮助，而是依赖家庭内部的应对策略。

此外，心理健康服务的等待时间也是一个重要问题。在安大略省，黑人青少年平均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获得心理健康服务，这可能与他们对系统的不信任有关。一些参与者表示，他们担心在寻求帮助时会被“标签化”或“边缘化”，这种担忧进一步阻碍了他们获取心理健康服务的意愿。因此，研究者呼吁在心理健康服务中采用更具文化敏感性的方法，以更好地满足黑人青少年的需求。

### 建议与未来研究方向

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加拿大黑人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与结构性不公密切相关。因此，未来的研究应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1. **系统性种族歧视的机制**：需要进一步探讨警方和儿童福利系统如何通过制度性手段强化对黑人青少年的不信任和排斥，以及这种排斥如何影响他们的心理健康。

2. **社区支持的作用**：研究应关注社区内部如何通过文化、宗教和社会活动来支持黑人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以及这些支持如何被系统性不公所削弱。

3. **心理健康服务的改革**：需要推动心理健康服务的改革，使其更具文化敏感性，并减少对黑人青少年的标签化和边缘化。这包括缩短等待时间、提高服务的可及性，以及加强对黑人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教育。

4. **政策干预的必要性**：政府和相关机构应采取更加积极的政策干预措施，以减少黑人青少年与警方和儿童福利系统的接触，同时提供更多的支持和资源，帮助他们应对心理压力。

总之，黑人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不仅仅是个人层面的挑战，更是社会结构性不公的产物。只有通过系统性的改革和政策干预，才能有效缓解这一群体的心理负担，促进他们的身心健康和社会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