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摄入通过增强抗炎反应降低慢性疾病孕妇的心理压力：IL-10的中介作用与调节机制分析

本研究针对慢性疾病孕妇心理压力升高与炎症反应加剧的问题，通过分析239名孕妇的膳食摄入、炎症标志物与心理应激水平，发现蔬菜摄入量通过提升抗炎细胞因子IL-10水平显著缓解慢性疾病孕妇的心理压力。研究揭示饮食干预在围产期精神健康中的调节作用，为临床营养指导提供重要依据。

　　

在当代社会，妊娠期心理压力已成为影响孕产妇健康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大规模社区研究表明，30%至75%的孕妇在妊娠期间经历不同程度的心理压力，这些压力通常由伴侣冲突、家庭成员重病或经济困难等不良事件触发。对于患有慢性疾病的孕妇而言，情况更为复杂——她们不仅需要应对妊娠本身的生理变化，还需管理原有的疾病负担，这种双重挑战往往导致焦虑和抑郁等情绪障碍的加剧。

慢性疾病与炎症反应存在密切关联。炎症作为机体的适应性反应，可分为急性与慢性两种类型。当炎症反应失衡时，促炎细胞因子（如TNF-α、IL-1β、IL-6）和抗炎细胞因子（如IL-4、IL-10、IL-11）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可能导致心血管疾病、过敏等慢性炎症性疾病。值得注意的是，由于长期药物治疗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利用天然食物进行炎症管理近年来受到广泛关注。蔬菜中富含的纤维、叶酸、维生素以及类胡萝卜素和类黄酮等植物化学物质，被证明具有调节免疫反应、降低炎症水平的潜力。

尽管香港卫生部门建议妊娠中晚期（14-40周）孕妇每日摄入4-5份蔬菜，但前期研究发现近半数香港孕妇蔬菜摄入量不足。这种不足与外出就餐频率高、糕点类食品消费多、获取蔬菜的障碍以及对推荐摄入量认知不足等因素相关。鉴于蔬菜摄入、抗炎细胞因子IL-10水平与心理压力之间存在潜在联系，研究人员推测蔬菜消费可能对慢性疾病患者的心理健康具有保护作用。

在此背景下，香港教育大学特殊教育与辅导学系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前瞻性观察研究，旨在探讨慢性疾病史是否与孕妇心理压力水平增加相关，以及抗炎细胞因子IL-10和压力水平是否因蔬菜摄入量而在慢性疾病孕妇中存在差异。研究假设包括：H1：在调整蔬菜摄入水平前，慢性疾病史与孕妇压力水平升高相关；H2：将蔬菜摄入纳入模型后，慢性疾病史与抗炎IL-10水平间的关联因蔬菜摄入水平而异；H3：慢性疾病史通过抗炎IL-10水平与压力水平的关联受蔬菜摄入调节。

研究团队从公立医院产前诊所招募了239名能读写中文、妊娠24-28周的孕妇，排除了18岁以下和当前吸烟者。通过电子食物频率问卷(eFFQ)评估蔬菜摄入量，使用经过本地验证的问卷工具，该工具包含311种食物项，涵盖12个食物组。蔬菜摄入量按本地膳食指南转换为份数（1份=1碗生蔬菜或0.5碗熟蔬菜）。在膳食评估一个月后，采用感知压力量表(PSS-10)评估心理压力水平。同时，在招募当天收集静脉血样本，通过LEGENDplex?人类炎症面板1(13重)检测血清IL-10水平。统计分析采用SPSS PROCESS宏进行调节中介分析，通过5000次bootstrap采样检验间接效应和交互作用。

研究结果显示，参与者平均年龄32.54岁，平均处于妊娠26周，每日蔬菜摄入量为4份，符合当地推荐量。15%的参与者（n=37）自报患有慢性疾病，包括肺部疾病、肾脏疾病、肝脏疾病、自身免疫疾病、地中海贫血和过敏等。与无慢性疾病的孕妇相比，患有慢性疾病的孕妇报告的心理压力水平显著更高（p=0.003），支持了假设H1。

关键发现出现在调节效应分析中：慢性疾病史与蔬菜摄入的交互作用对IL-10水平有显著预测作用（B=0.09，t=2.72，p=0.007），支持假设H2。简单斜率分析表明，仅在慢性疾病孕妇中，较高的蔬菜摄入量与较高的IL-10水平相关（B=0.07，p=0.015）。更重要的是，慢性疾病史通过IL-10水平与心理压力的间接关联因蔬菜摄入水平而异（调节中介指数：-0.15；Boot SE=0.09；LLCI=-0.36；ULCI=-0.01），支持假设H3。具体而言，仅在蔬菜高摄入水平下（6.46份/天），慢性疾病史通过增加IL-10水平与降低心理压力相关（B=-0.43；Boot SE=0.28；LLCI=-1.06；ULCI=-0.01）。

讨论部分指出，本研究首次证实慢性疾病孕妇在低蔬菜摄入时经历更高压力水平，但在高蔬菜摄入时表现出更高的抗炎细胞因子IL-10水平和更低心理压力。这一发现与进化理论中的"背景生物敏感性理论"和"差异易感性理论"一致，表明对负面环境条件最易感的个体可能从积极影响中获益最多。慢性疾病孕妇可能更容易患病，但由于这种易感性，她们对蔬菜饮食的响应性也可能增强。

研究的临床意义在于表明增加妊娠期蔬菜摄入可能对炎症和心理健康产生有益影响，特别是对慢性疾病孕妇。鼓励提高蔬菜消费有助于提升抗炎细胞因子IL-10水平，从而减轻心理压力，改善孕产妇整体健康和妊娠结局。对管理慢性疾病的孕妇而言，包含蔬菜的饮食策略可作为传统治疗的补充 approach，减少炎症和压力相关并发症。

研究也存在若干局限性：首先，每种慢性疾病可能有其特定机制，未来研究应聚焦特定疾病招募更大样本；其次，研究仅针对孕妇人群，需要在更多样化人群中验证模型；第三，主观膳食评估方法可能引入回忆偏倚，未来应纳入客观测量指标；最后，心理压力评估使用感知压力量表而非客观标志物（如皮质醇），结合主客观指标可提高发现可靠性。

研究结论强调，蔬菜摄入与慢性疾病孕妇抗炎细胞因子IL-10水平间存在显著关联，而较高的IL-10水平与心理压力降低相关。蔬菜消费对慢性疾病孕妇尤其有益，高蔬菜摄入者表现出更高的IL-10水平。未来研究应探索疾病特异性机制与炎症标志物和妊娠期压力相关情绪间的联系，并在多样化人群中验证这些发现，以确认蔬菜丰富饮食对心理健康的广泛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