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的碳边境调整机制（CBAM）——对工业的影响

《Climate and Development》：EU’s carbon border adjustment mechanism CBAM – industrial effects

碳边境调节机制与自由排放配额分配对欧盟高排放、贸易依存行业的影响分析。使用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模拟发现，相较无任何防泄漏政策的基准情景，自由排放配额（OBA）能显著提升欧盟EITE行业产出，但碳边境税（CBAM）效果有限，仅非铁金属行业产出下降0.4%。CBAM通过进口关税保护国内产业，但受限于中间品成本上升，对依赖进口原料的行业冲击较大。研究指出，CBAM在减少全球碳排放方面优于OBA，因其抑制了电力等碳密集型产品的进口。政策启示包括需平衡不同行业利益、关注发展中国家碳关税影响、以及综合评估气候政策的经济成本。

　　### 工业视角下的碳泄漏缓解政策分析

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过程中，欧盟一直走在前列，积极推动和实施具有挑战性的气候政策。随着“Fit for 55”一揽子计划的实施，欧盟正在逐步调整其碳排放交易体系（EU ETS）的机制，以应对碳泄漏的风险。碳泄漏是指由于某些国家或地区实施严格的气候政策，导致高碳排放密集型行业（EITE）将生产活动转移至气候政策较宽松的地区，从而造成全球碳排放总量并未显著减少的现象。为了缓解这一问题，欧盟正在推行两项关键措施：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和基于产出的免费排放配额（OBA）。

目前，欧盟的OBA机制主要针对那些在国际贸易中高度依赖且排放密集的行业，通过向这些行业分配免费的排放配额，降低其因碳定价而承受的成本压力。然而，这一机制将在2026年至2034年间逐步被CBAM取代。CBAM是一种基于碳含量的进口关税制度，要求进口商为特定的高碳排放产品和电力购买碳边境调节证书，从而确保进口产品所含的碳排放成本能够被计入。这一机制旨在通过提高进口产品的价格，使欧盟内部的高碳排放行业在国际市场中更具竞争力，同时避免因严格的气候政策而导致的生产外迁。

### 碳泄漏的机制与政策背景

碳泄漏的发生主要通过两个渠道：一是高碳排放行业因国内气候政策而减少生产，导致生产活动向其他地区转移；二是由于全球碳价格的变化，某些地区可能因碳价格较低而增加化石燃料的使用，从而间接推动碳排放的上升。在这一背景下，欧盟采取了OBA机制，以维持EITE行业的生产水平，同时确保其在国际竞争中的地位。然而，随着全球气候政策的逐步趋严，OBA机制的长期可持续性受到质疑，因此欧盟决定引入CBAM作为替代方案。

CBAM的实施与OBA机制存在显著差异。OBA是一种间接的补贴方式，通过免费分配排放配额来降低企业成本，从而激励企业继续生产。相比之下，CBAM则是一种直接的碳关税机制，通过提高进口产品的价格来限制高碳排放产品的流入。这种差异导致了两种政策在对EITE行业的影响上存在不同。例如，在某些行业中，CBAM可能会对出口比例较高的企业产生负面影响，因为它们无法从CBAM中获得与OBA类似的补贴。而在其他行业中，CBAM则可能有助于维持或提升生产水平，因为它能够提高国内产品的价格，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国外产品因碳价格较低而具有的价格优势。

### 政策效果的对比分析

通过使用一个综合的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本研究对OBA和CBAM两种政策在2030年的效果进行了详细分析。结果显示，OBA在提升EITE行业产出方面效果更为显著，尤其是在精炼石油产品和钢铁行业。相比之下，CBAM对非贵金属行业的产出产生了负面影响，尽管在其他行业如精炼石油产品和化工产品中也表现出一定的正面效应。

这一差异的主要原因在于不同行业的初始排放强度、出口比例以及对中间投入品的依赖程度。对于那些出口比例高且依赖中间投入品的行业，CBAM的实施可能会导致其生产成本上升，从而抑制产出增长。而在排放强度较高但出口比例较低的行业中，CBAM可能通过提高国内产品的价格，间接提升其竞争力，从而促进产出增长。此外，CBAM在减少碳泄漏方面比OBA更为有效，因为其能够减少欧盟对高碳排放电力的进口，从而降低全球范围内的碳排放总量。

### 宏观经济影响与政策考量

尽管OBA和CBAM在减少碳泄漏方面各有成效，但它们对宏观经济的影响相对较小。在OBA情景下，由于企业能够获得免费的排放配额，劳动力和资本的需求会增加，从而推高工资和资本回报率。然而，这种增加可能会导致其他行业产品价格的上升，从而对整体经济产生一定的压力。而在CBAM情景下，虽然进口关税的实施有助于提高国内产品的价格，但同时也可能减少对劳动力和资本的需求，进而对整体经济产生负面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CBAM在减少碳泄漏方面比OBA更为有效，但其对EITE行业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特别是那些出口比例高且依赖中间投入品的行业，可能会面临较大的挑战。因此，在设计和实施碳泄漏缓解政策时，政策制定者需要充分考虑不同行业的特性，以及这些政策对宏观经济的潜在影响。

### 政策建议与未来展望

本研究的结果表明，CBAM和OBA两种政策在减少碳泄漏方面各有优劣。OBA在维持EITE行业产出和就业方面效果更为显著，但可能对市场价格造成一定的扭曲。而CBAM则能够更有效地减少碳泄漏，但其对某些行业的负面影响也需要引起重视。因此，在制定气候政策时，政策制定者需要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既要确保EITE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又要有效减少全球碳排放。

此外，本研究还指出，CBAM的实施可能会对发展中国家产生较大的影响。由于这些国家的碳价格较低，CBAM的关税可能会对其出口产品造成较大的成本压力，进而影响其经济增长和向清洁能源转型的进程。因此，欧盟在实施CBAM时，需要考虑其对全球贸易和经济的影响，尤其是在发展中国家的背景下。

### 模型的局限性与未来研究方向

本研究使用的是一个静态的CGE模型，这意味着它在分析政策效果时，忽略了长期的经济动态因素，如长期资本的积累、人力资本的变化以及劳动力市场的摩擦。因此，模型可能高估了经济对政策变化的响应能力，未能充分考虑政策实施过程中可能产生的过渡成本。然而，在2030年的比较分析中，这些因素的影响相对较小，因此模型的预测结果仍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动态CGE模型在分析碳泄漏缓解政策中的应用，以更好地理解政策对长期经济的影响。此外，还可以研究不同国家和地区在实施CBAM时的具体情况，以及这些政策对全球贸易和经济的潜在影响。通过这些研究，政策制定者可以更全面地评估碳泄漏缓解政策的效果，并制定更加合理的政策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