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护人员肛交相关污名干预培训的作用机制及初步效果：一项解释性序贯混合方法试点研究

为解决肛交污名阻碍HIV防控服务的难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针对中国医护人员的污名缓解培训试点研究，通过混合方法评估发现培训显著提升了医护人员的知识、技能及沟通舒适度（如自我效能提升13%），虽肛健康促进活动频率未达显著水平（增幅7-8%），但为基于理论域框架（TDF）的干预策略提供了机制证据，对促进MSM人群HIV服务可及性具有重要意义。

　　

在全球HIV防控进程中，肛交相关污名始终是阻碍男男性行为者（MSM）获得医疗服务的核心壁垒。这种污名源于社会权力不平衡导致的标签化过程——肛交行为被标记为"越轨"，被刻板视为高风险行为，并引发社会疏离。在中国社会，传统价值观强调家族传承和异性婚姻，儒家孝道观念进一步强化了对肛交的污名化。医疗场景中，研究表明多数MSM不会向医护人员披露性取向，而医护人员也缺乏处理这类需求的培训与舒适度。这种双向回避形成恶性循环：MSM因内化污名而避免讨论肛交行为，医护人员因知识欠缺而回避相关话题，最终导致HIV预防服务可及性降低。

为破解这一难题，研究团队在中国开展了一项开创性试点研究，评估名为"Smarter Sex is the New Safer Sex: Anal Pleasure and Health 1.0"的污名缓解培训效果。这项发表在《AIDS and Behavior》的研究采用解释性序贯混合方法设计，通过理论域框架（TDF）探究培训的作用机制。

研究采用在线问卷调查（培训前/后）和深度访谈相结合的方法。定量部分使用基于理论域框架的自编量表评估肛健康促进活动频率、沟通舒适度及行为决定因素（知识、技能、角色责任等），定性部分通过主题分析深入探索培训影响机制。所有流程经纽约州精神病学研究所伦理委员会批准，在中国通过复旦大学伦理审查延伸协议实施。

培训内容基于认知行为疗法的思维-情感-行为模型，结合动机性访谈中的"询问-提供-询问"（Elicit-Provide-Elicit）技术，通过多模式活动（小组讨论、角色扮演等）提升肛交生理学知识、沟通技能和污名应对能力。培训由美国原版课程开发者与中国性教育专家共同主导，全程采用文化适配的普通话教学。

定量结果：肛健康促进活动频率变化

在完成前后测的34名参与者中，发起肛健康对话（7%）、回应肛健康问题（8%）和回应肛性行为关切（8%）三项活动频率呈现边际显著提升（p=0.06-0.08）。医疗人员进行的性史采集和肛检频率虽增加4%但未达显著水平。

定量结果：作用机制变化

知识维度提升最显著（28%，p<0.05），特别是肛交生理学和愉悦机制知识；技能维度增长36%（p<0.05），主要体现在讨论和回应肛健康问题的能力。角色责任感提升5%，其中"帮助客户更自在披露肛行为"子项增长8%。自我效能感提升13%，尤其在客户缺乏动机时仍能保持沟通信心。组织接纳度提升7%，主要源于管理层支持（9%）。积极情绪提升8%，负面情绪无显著变化。

定性主题1：愉悦知识增强共情，消解刻板印象

参与者通过学习肛交生理学知识，认识到愉悦感源于普遍人类解剖结构而非特定群体特征。一位STI医生表示："不了解他们的愉悦感，就无法理解为何进行肛交...培训填补了我们知识的空白区域"。许多参与者惊讶得知肛交可以无痛进行，通过使用润滑剂、前戏技巧等方法可转化为愉悦体验，有效扭转了"肛交必然痛苦"的刻板认知。

定性主题2：肛交正常化重构认知

美国女性肛交流行率数据（培训中引用）引发强烈反响。一位公共卫生人员感叹："没想到女性肛交可能比男性更活跃！这彻底改变了我的观念"。虽然参与者怀疑中国是否有类似比例，但数据促使他们认识到肛健康推广不应仅限于MSM人群。

定性主题3：实用技能提升专业自信

非MSM身份医护人员表示，理解肛交愉悦机制并掌握实用沟通技巧后，面对客户时更加从容。MSM身份咨询师则认为专业知识的掌握赋予了他们权威性："现在我能用训练中学到的技能在客户害羞时顺畅沟通"。但部分参与者指出单次培训不足以保证技能持续提升，需要后续强化学习。

定性主题4：意识觉醒与持续顾虑并存

培训使参与者意识到信息缺失的严重性，许多人计划在社区开展分享活动。一位CDC工作人员表示："我们社区极度缺乏这类知识，至少能让大量人群建立正确认知"。然而某些参与者仍担心发起话题可能导致尴尬（客户）、被误解为性骚扰或质疑专业可信度。

定性主题5：信息传播的双向效应

参与者通过微信推送、内部培训等方式积极传播所学知识。一位咨询师反馈："客户说百度信息不准确，我的讲解更全面有用"。但传播效果受受众特征影响，女性医护人员向女性同事传播时遇到较大阻力，表明文化因素仍在产生影响。

定性主题6：MSM参与者的个人获益

MSM身份参与者报告个人性生活质量得到改善。有人坦言："过去我被动忍受疼痛，现在能主动寻找合适方式"。通过呼吸控制、体位调整等技术应用，焦虑情绪减少，性体验变得更加和谐。

研究结论表明，这项理论指导的培训基本按假设机制运作，通过提升知识、技能、自我效能等关键因素，增强了医护人员发起肛愉悦与健康讨论的能力。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培训不仅改善了职业行为，还对MSM参与者的个人生活产生了积极影响。

研究同时揭示局限性：社会文化语境可能放大干预效果；自我报告数据可能存在邓宁-克鲁格效应（Dunning-Kruger effect）；样本量限制统计效力；社会期望偏差可能影响回应真实性。研究者建议未来引入客观评估指标，采用回顾性前测方法提高测量准确性。

该研究的理论价值在于首次基于理论域框架系统分析肛交污名干预机制，实践意义在于为中国HIV防控提供了具体可操作的培训模式。研究者已根据发现优化干预方案，增加环境支持要素（客户宣传材料）和行为改变技术（结果比较、激励设置），目前正在美国开展扩大研究（NCT04779736）。这项试点研究为 stigma 研究领域提供了机制评估方法论示范，对全球高污名语境下的性健康促进具有重要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