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罗那跨性别囚犯的健康管理体验：一项揭示系统性脆弱性与暴力景观的解释现象学研究

本综述通过解释现象学方法，深入探讨了巴塞罗那监狱中跨性别囚犯的健康管理体验，揭示了其在医疗动态中的脆弱性导航、不确定性中的福祉追求以及暴力环境下的生存协商三大核心主题。研究强调监狱医疗系统需建立文化胜任力（cultural competence）、实施以人为本（person-centered）的护理并加强创伤知情照护（TIC），以系统性改革改善跨性别囚犯的整体福祉，对护理实践与政策制定具有重要启示。

　　

引言：系统性脆弱与健康挑战

监禁对任何个体的健康均构成重大影响，对跨性别者等边缘化群体尤为显著。全球范围内，跨性别囚犯面临独特的健康挑战，包括系统性压迫、医疗保健不足以及高度暴力环境。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ODC）将LGBTQIA+群体列为监狱中需要特别关注的脆弱人群。研究表明，高达7%的跨性别囚犯曾因身份问题被单独监禁，这种隔离更常见于黑人或拉丁裔跨性别者，显著增加其抑郁和自杀风险。

跨性别者（transgender）指性别认同与出生时指定性别不同的个体。在美国，全国跨性别歧视调查显示，16%的跨性别囚犯遭受身体暴力，15%经历性暴力，超过三分之一遭受工作人员和其他囚犯的骚扰。类似问题在英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国家同样存在，尽管政策逐步改革，歧视和权利侵犯仍持续发生。

跨性别健康护理正经历范式转变，从传统的生物医学和精神病学视角转向更全面、以人为本的模式。国际组织“停止跨性别病理化”主张世界卫生组织（WHO）在国际疾病分类（ICD）中将跨性别相关护理重新定义为非病理过程。这种转变强调在尊重个体经验的基础上，平衡医疗干预的必要性与个体自主权。

方法论：解释现象学与交叉性视角

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结合解释现象学分析和交叉性视角，以理解参与者经历中多种压迫形式的复杂交织。数据通过半结构化访谈收集，对象为八名现任或曾任巴塞罗那监狱的跨性别囚犯，访谈时长30-50分钟，聚焦其健康管理体验。

加泰罗尼亚监狱系统自2014年起完全融入地区公共卫生服务，确保在押人员与普通人群享有同等医疗服务和专业协调。根据Instruction 1/2019，跨性别囚犯可申明其性别认同、偏好姓名及期望服刑的设施（男性或女性），正式化性别认可和安置程序。

访谈由一名担任社会教育者和性别问题调解人的研究人员（JS）执行，凭借其与囚犯建立的信任关系促进数据真实性。访谈在监狱教育、体育或文化区域的私密安全空间进行，注重敏感性和安全性。数据分析采用Colaizzi七步法，并通过交叉性视角解读多重身份和压迫轴的相互作用。

研究发现：三大主题与生存叙事

研究达到饱和后，归纳出三大主题：医疗动态中的脆弱性导航、不确定性中的福祉追求以及暴力环境的协商。

3.1 医疗动态中的脆弱性导航

参与者普遍描述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适应不良过程，包括孤独感、无助感以及社会、家庭和医疗支持的缺失。这种支持缺失主要源于原籍国医疗系统的匮乏和缺乏专业服务。两名受访者提到个别医护人员的积极干预，但多数人认为疏远和污名化治疗是普遍现象。

一名参与者回忆：“我父亲带我去见心理学家，希望她能‘治好’我。她第一句话是‘你是个女人，这不容易，但你必须坚强’。她真的帮了我。其他医护人员都没用。”

入狱后，身份建立过程常因医护人员沟通不足而受阻。所有参与者认为，医护人员与跨性别者的积极共情关系对福祉有显著益处，能增强信任并促进稳定随访。一名参与者指出：“医生从不叫我首选名字，护士和其他人员随意称呼，让我非常不安。”

三名参与者在入狱后开始或继续转型过程，但其身份发展受制于监狱法规，限制其服装、医疗中心访问和其他与性别表达一致的需求。一名参与者抱怨：“监狱医护人员认为跨性别女性必须有巨乳、丰臀，非常女性化。他们不懂这是一个过程。心理健康医生、医生和护士都不理解。”

3.2 不确定性中的福祉追求

几乎所有受访者反复提及对已开始治疗连续性的担忧，包括支持、监测和手术干预的不确定性。一名参与者分享：“入狱前我联系了性别诊所。我告诉护士我需要激素，她说要等批准。她只问我为什么想要手术，其他什么都没问。我觉得我正在失去我的转型。”

缺乏专业支持的感觉普遍存在，涉及激素治疗咨询、心理监测和转型过程。这种支持缺失也与专科医疗服务（如性健康或心理健康）的任意性有关，受监狱特质和跨文化培训不足的影响。一名参与者愤怒表示：“对许多医护人员来说，我们的健康都一样，很少有人关心。他们只想给你药片让你冷静。一生遭受虐待和跨性别恐惧，在监狱里还要受到心理虐待？我又想尖叫，表达我是谁，我的权利。”

所有参与者强调心理健康的重要性，但获取服务面临持续挑战，因在高度顺性别异性恋父权环境中维持跨性别身份困难。他们要求专门、共情的心理健康护理，主动解决长期特定需求，应对普遍敌意。一名参与者指出：“专业人员不会换位思考。我哭的时候，医生会说‘别哭，你很坚强，经历这么多，这不算什么’。如果我是医生，我会站在患者身边倾听。”

性健康护理严重缺乏。尽管六名受访者曾从事性工作，但无人承认在狱中继续该实践。他们指出，这种身份常被预设，限制其性自由和健康。所有参与者视性自由为个人固有权利，但认为监狱中所有相关方监督、评判和预设其性行为，多从惩罚和限制角度。一名参与者质问：“如果你向医护人员要润滑剂，他们可能认为你是妓女。他们不懂如何与囚犯谈论性。但这很重要！获取润滑剂有助于预防疾病并获得快感！有什么错？”

3.3 暴力环境的协商

多数参与者在生命各阶段回忆暴力事件，结合情感和反思强度。所有八名参与者童年遭受家庭暴力，父母、兄弟姐妹和重要他人施加极端暴力，影响其社交和性情感参数，以及与权威人物（如医护人员、安全力量和监狱工作人员）的关系差异。他们抵抗监狱系统结构全能，一些人出于自我保护需要，避免重温过去创伤。

一名参与者回忆：“爸爸经常打我。每次我表现女性化，他就狠揍我，直到社工把我带离安置在儿童中心。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难以适应严格规则和惩罚风格。”

六名参与者被迫从事性工作，常无保障，显著塑造其生命轨迹。一名参与者说：“我来自小省份，离开后别无选择成为性工作者。开始跟老板娘工作，她只拿钱不保护我。被强奸时她无视。”

参与者视监狱为敌对和暴力空间，即使曾安置在女性中心者也如此。他们质疑惩罚功能超越个人境况，声称制度暴力是系统固有特质，且所有人包括自己均有责任。一名参与者表示：“我经历许多负面事件，包括侮辱、骚扰、身体和言语虐待。我变得不安全、不信任他人，倾向于孤立。这不只是他们的问题，我也如此。感觉陷入困境，面对大量压迫。”

三名参与者报告被安置在隔离牢房或单元，非因纪律处分，而是据称为保护其免受普通囚犯伤害。所有指出工作人员以可能扰乱为由证明决定合理，声称隔离符合囚犯最佳利益。受访者描述此举有害，导致受害感和责备，产生恐惧和负面预期。一名参与者分享：“首次入狱时被隔离几天，解释是为我好。但我难以应对孤独，多日无人交谈，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很害怕。”

自我指向暴力是该群体复发现象。一些人描述重大生活事件中出现自杀意念作为应对机制。狱中三名受访者报告活跃自杀意念。绝望、焦虑和恐惧等情绪普遍存在。缺乏保护因素，如家庭支持缺失、未来期望不确定和复杂行政情况等，极大影响暴露于自杀想法。一名参与者说：“在隔离牢房时，他们说是为我好。我一直在想‘整个刑期都这样吗？’我不喜欢孤立，开始思考‘值得吗？继续战斗还是结束一切？’我非常悲伤，那是艰难时期，毁灭性的。”

讨论：系统性改革与护理启示

本研究揭示巴塞罗那监狱跨性别者医疗体验主要受医疗动态、不确定性中福祉追求和狱内暴力环境持续协商等因素复杂交互影响。累积创伤、孤独和拒绝效应持续影响其健康和身份发展，应视为后创伤轴以理解和解决需求。

鉴于监狱环境文化多样性，必须采用全面、理论知情的方法解决跨性别者复杂健康和社会需求。Campinha-Bacote文化胜任力模型将文化胜任力概念化为动态持续过程，涵盖意识、知识、技能、遭遇和愿望，在监狱环境中可通过持续员工培训、反思会议和结构化讲习班减少偏见，增强文化安全沟通。Papadopoulos等将文化胜任力定位于反歧视和公平焦点框架，在监狱医疗中实施可包括通过人权视角政策审查、跨性别倡导者参与制度改革以及组建挑战结构性跨性别恐惧的跨学科护理团队。

沟通成为关键改进领域，包括言语和非言语互动。研究结果强调迫切需要积极识别和响应多样性的监狱健康服务。跨性别囚犯一致强调安全、支持和肯定环境对其安全表达身份和管理健康需求的重要性。解决这些需求不仅需要医疗环境结构变化，还需员工持续专业培训确保文化胜任和包容性护理。

参与者在监禁期间获取性别肯定护理显著困难。未来监狱健康服务必须装备支持跨性别者全面生活，包括体育和身体活动、饮食和休闲，而非狭窄聚焦或强化污名化生活方式。关于身份、转型和医疗，获取激素治疗挑战在本研究和更广文献中复发问题。促进及时支持性访问这些治疗可增强依从性、促进福祉和支持满意转型过程。相反，抵抗或障碍性别肯定护理可能破坏福祉、中断转型过程，导致跨性别囚犯痛苦、不信任和挫折。

另一关键发现是跨性别囚犯中隔离和单独监禁普遍，常以保护为名但经历为深度创伤。可用证据表明65%-85%监禁跨性别者曾被confined和/或隔离，无活动访问。此动态在保护谬误下合理化，旨在防止跨性别者因性别表达、 alleged和应受谴责性活动及可能冤情受其他囚犯惩罚。值得注意的是 confinement 是具有重大心理健康影响的创伤体验。

本研究还指出缺乏对监狱跨性别者心理健康护理 adequate 文化胜任方法。观察到大部分心理健康专业人员存在将跨性别性病理化倾向， facilitating 污名化和 perpetuating 允许相关精神药理学干预的诊断，弃更适应和适当基于倾听和监测的护理，从跨文化和交叉性角度，一系列健康相关学科可采取相关行动（社会 work、社会教育、社区护理、性学、妇科等）。

跨性别者经历、自我指向暴力行为和自杀意念的调查结果特别值得注意。有限稀缺科学文献认识并关联跨性别者极端脆弱性和自杀意念。荟萃分析数据显示跨性别囚犯与对照组相比监禁期间更高抑郁、创伤后应激障碍和自杀尝试风险（OR=3.07, 95%CI=1.33–7.06; OR=2.23, 95%CI=1.46–3.43; OR=2.25, 95%CI=1.46–3.49）。如本研究所述，放弃或离开生命以停止受苦和不体验孤独、无助等感受的想法复发。

跨性别囚犯经历 disproportionately 高创伤、PTSD、抑郁和自杀风险，主要源于污名、歧视和 correctional settings 内暴力。为性别少数人群量身定制的创伤知情照护（TIC）模型强调创建安全、肯定环境，承认该人群面临独特压力源，包括错误性别认定、孤立和缺乏性别肯定医疗访问。研究表明在监狱为跨性别囚犯实施TIC通过 foster 支持性员工和同伴互动及通过性别肯定干预解决创伤，减少心理困扰和自杀意念。

欧洲委员会欧洲监狱规则和其他监狱标准已开始纳入保护跨性别囚犯权利和心理健康指南，与TIC原则对齐，促进尊严、非歧视和适当医疗访问。美国护士协会在其伦理和人权宣言中描述并强调护士将社会正义原则整合入专业实践的义务、责任和承诺。同样，国际护士理事会建议教育者和研究者将社会权利捍卫作为护理内容重要和 essential 部分纳入课程。

尽管加泰罗尼亚存在进步政策——如监狱医疗整合入公共卫生系统和性别认同正式认可——研究发现揭示政策与实践间持续错位。跨性别囚犯继续经历污名、不一致性别肯定护理访问和不充足心理健康支持，突出员工培训和制度文化差距。这些挑战与近期国际研究一致，表明即使在包容政策环境中，跨性别囚犯常面临适当医疗保护和歧视障碍。弥合此差距需要不仅政策改革，还有持续员工教育、强健监测和问责机制确保权利和护理标准在日常监狱生活得到维护。

结论：迈向公平与肯定的监狱医疗

巴塞罗那监狱跨性别者健康体验主要 characterized by 三个关键因素：医疗系统内脆弱性导航、不确定环境中福祉追求和暴力景观协商。

跨性别者经历、自残和自杀想法调查结果突出该社区升高脆弱性。因此 evident 医疗和康复专业人员在提供连续性别肯定护理、共情监测、治疗连接和主动措施确保该脆弱群体公平治疗中起 vital 作用。为提供 compassionate、跨文化和患者聚焦护理赋能跨性别者并允许其在高度性别隔离 correctional 系统内发声，全面和目标性理解其社会、职业、医疗和文化需求 vital。

为解决本研究识别差距，我们推荐三个关键行动改善跨性别囚犯医疗。首先，所有监狱员工应接受强制持续跨性别包容文化胜任培训减少污名和提高护理质量。其次，建立独立监督委员会——包括医疗专业人员、法律专家和LGBTQIA+代表——监测和倡导基于性别医疗需求，确保问责和护理连续性。第三，保护性住房政策必须避免隔离跨性别囚犯；相反，应优先个体化评估和访问性别一致非隔离住房支持安全和心理健康。实施这些措施可帮助弥合政策与实践差距，促进更安全公平监狱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