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肠神经补体谱分析揭示慢性炎性脱髓鞘性多发性神经根神经病的补体介导机制及治疗新靶点

本研究针对慢性炎性脱髓鞘性多发性神经根神经病（CIDP）的补体系统作用机制不明确的问题，通过组织病理学、基因和蛋白质组学技术分析55例CIDP患者的腓肠神经活检标本，发现94%患者存在终末补体复合物C5b-9在内膜毛细血管的异常沉积，且与CD8+T细胞和CD68+巨噬细胞浸润程度及临床严重程度显著相关。研究证实补体系统在CIDP发病中的关键作用，为补体靶向治疗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

　　

在神经系统自身免疫性疾病领域，慢性炎性脱髓鞘性多发性神经根神经病（CIDP）作为最常见的周围神经自身免疫性疾病，长期以来给患者带来严重功能障碍和生活负担。尽管目前已有皮质类固醇、静脉注射免疫球蛋白（IVIg）和血浆置换等治疗手段，但患者对这些治疗的反应存在显著差异，且往往需要长期治疗，导致相当一部分患者随着时间推移仍面临严重的疾病负担和残疾。这种临床异质性和治疗反应差异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不同的病理生理机制，然而至今我们对这些机制的理解仍十分有限。

除了自身反应性T细胞的作用外，针对神经节苷脂和结旁结构的自身抗体也被认为在CIDP的病因学中扮演关键角色。但令人困惑的是，这些抗体仅在一小部分患者中可被检测到，且根据现行的欧洲神经病学学会/周围神经学会（EAN/PNS）指南，这些抗体阳性的病例被定义为独特的自身免疫性结旁病，其特征是治疗难治性病程和特殊的临床特征。在绝大多数CIDP病例中，特定的靶抗原仍然未知。

近年来，补体靶向治疗在神经免疫性疾病领域取得了显著进展，特别是在重症肌无力等疾病中显示出突破性疗效。这种治疗策略的成功促使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CIDP中的补体系统作用。虽然早期研究曾在少数CIDP患者的腓肠神经标本中发现补体因子C3在髓鞘上的沉积，但这些研究的样本量很小（仅4-7例患者），证据不够充分。此外，实验性CIDP大鼠模型中的补体抑制治疗显示肌肉无力症状改善，以及新诊断、未治疗CIDP患者血清和脑脊液中C5a和可溶性终末补体复合物C5b-9水平升高的报道，都暗示着补体系统可能参与CIDP的发病过程。

基于这些临床前和临床观察，研究人员开展了这项横断面研究，旨在通过多种技术手段全面评估CIDP患者腓肠神经标本中的补体谱，并与非疾病对照组和疾病对照组进行比较，以进一步阐明补体在CIDP病理生理中的作用。

本研究采用了多种关键技术方法：收集55例CIDP患者、2例非疾病对照（NDC）、8例遗传性神经病（HN）和特发性轴索性神经病（IPN）患者的腓肠神经活检标本；通过免疫组化分析C5b-9、CD8、CD68等标志物的表达；使用实时定量PCR（qPCR）检测补体相关基因表达；采用非标记蛋白质组学技术进行深度蛋白质分析；应用统计学方法分析补体沉积与临床参数的相关性。

免疫组化特征显示广泛的补体沉积

所有腓肠神经标本均进行了C5b-9、CD8⁺T细胞、髓鞘丢失（三色染色）和CD68⁺巨噬细胞的免疫组化染色分析。结果显示大多数CIDP患者（52/55，95%）存在显著的内膜毛细血管C5b-9染色。有趣的是，那三名仅显示轻微补体沉积的患者都表现为临床感觉症状和神经病理性疼痛，且没有呈现进行性病程。当按疾病亚型（典型CIDP和CIDP变异型）分层时，补体沉积量没有显著差异。

基因表达水平提示补体激活

对27例患者（22例典型CIDP，5例CIDP变异型）的腓肠神经标本进行RNA提取和后续qPCR研究，分析了补体和炎症诱导基因的表达水平以阐明补体诱导的组织破坏。研究人员观察到补体因子C6的轻微上调，在大多数患者（64%，17例）中检测到C9的表达，其余36%没有显示C9基因表达。典型CIDP和CIDP变异型患者腓肠神经标本中补体因子表达水平没有显著差异。

蛋白质组谱分析揭示补体因子变化

对十例腓肠神经标本进行了无偏标记自由蛋白质组分析：七例来自典型CIDP患者，两例来自非典型CIDP患者，两例来自NDC。在CIDP患者中，五例被分类为毛细血管上有显著补体沉积，四例为微弱沉积。通过数据依赖性采集方法获取的数据过滤了量化的1,411种蛋白质，筛选出属于补体系统的因子（24种蛋白质），以进一步解读它们在CIDP中的神经退行性影响。

免疫细胞浸润与临床严重程度相关

补体沉积水平与活检时年龄、性别或疾病持续时间没有相关性。大多数（70%，44例）腓肠神经标本上有高至中度补体沉积的患者根据CDAS显示进行性病程。关于临床严重程度，与诊断时和活检后3年的INCAT评分和MRC-SS没有相关性，与治疗方式（类固醇vs. IVIG）也没有相关性。然而，浸润免疫细胞（CD8以及CD68）数量与INCAT评分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

研究结论与讨论部分强调，这项研究提供了迄今为止对CIDP患者腓肠神经标本中补体的最大规模定量和定性分析，为CIDP发病机制提供了宝贵见解。研究发现不论CIDP亚型如何，与NCD和DC相比，CIDP患者毛细血管上存在显著的C5b-9免疫组化染色。此外，通过基因转录分析观察到补体因子C6和C9的变化，以及通过多层基底膜和成纤维细胞活化 exemplify 的显著毛细血管脱再生过程，表明补体介导的直接破坏过程。蛋白质组分析鉴定出多种补体因子的丰度，支持了补体介导的血管改变途径的假设概念。

研究人员指出，补体沉积可能是炎症起始的标志，因为它通过诱导血管通透性变化来固定免疫球蛋白沉积，从而增加血神经通透性，增强抗体对神经纤维的访问。他们假设这种血管补体沉积可能促进巨噬细胞招募，进而可能导致雪旺细胞的继发性脱髓鞘。

这些结果得到了CIDP大鼠模型临床前数据的进一步支持，其中补体耗竭导致严重程度、脱髓鞘和炎症减少。此外，补体调节因子CD59的基因突变导致MAC依赖性补体调节功能障碍，在婴儿中引起类似CIDP的疾病。这可以解释蛋白质组学发现中C8B（与C8A和C8G同时）的上调，因为人类补体调节因子CD59与C8的α链结合，随后与C9结合，导致MAC依赖性破坏。

尽管存在患者非初治、选择偏倚和健康对照数量有限等局限性，研究人员认为免疫组化、基因表达和蛋白质组谱分析的结果汇聚提供了一个一致的画面，支持补体参与CIDP的存在，因此支持将靶向补体系统作为CIDP中新的有前景的治疗策略的方法。需要更大患者群体的进一步研究来进一步阐明补体对CIDP进展的功能意义和作用，以优化患者护理。

这项研究的重要性在于它为补体靶向治疗在CIDP中的应用提供了坚实的科学基础，特别是随着riliprubart（SAR445088）等C1s补体抑制剂的临床试验显示出令人鼓舞的疗效，本研究的结果为这些新型治疗策略的开发和应用提供了重要的病理生物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