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效益如何激励气候变化减缓捐赠？——基于实验证据的行为机制解析

本研究针对气候变化减缓（CCM）项目中协同效益（co-benefits）对个体捐赠动机的影响展开实验研究。通过两项总计2400人的实地实验发现，提供协同效益信息可使捐赠提升约10%，且社会与环境类协同效益的激励效果最强。研究为CCM项目的宣传策略提供了关键实证依据，对推动碳补偿市场发展具有重要实践意义。

　　

随着气候变化问题日益严峻，个人通过捐赠参与气候保护已成为重要减排途径。麦肯锡预估2030年自愿碳信用市场规模可达50亿美元，但如何有效激发公众捐赠意愿仍是关键难题。实践中，许多气候变化减缓（CCM）项目除减少CO₂排放外，还会产生"协同效益"（co-benefits）——即在碳减排之外带来的社会、环境或经济方面的附加价值。尽管碳补偿平台常大力宣传这些协同效益，但其实际对捐赠行为的影响尚不明确。

为破解这一难题，来自德国波鸿鲁尔大学的研究团队在《Ecological Economics》发表论文，通过两项精心设计的行为实验，首次系统论证了协同效益对气候变化减缓捐赠的激励作用。研究团队采用与调查公司合作的大样本实地实验（artefactual field experiments），分别招募2400名代表德国人口特征的受试者。实验一模拟真实慈善场景提供定性协同效益信息；实验二通过量化匹配机制（matching scheme）精确控制效益价值，并引入"碳补偿"与"捐赠"两种责任框架对比。通过线性回归模型和威尔科克森符号秩检验等统计学方法，团队揭示了协同效益类型与个体偏好的内在关联。

实验一结果显著表明：当受试者获得项目协同效益的定性描述（如改善教育、保护生物多样性等）时，平均捐赠金额较对照组提升10%（14.01欧元 vs 12.77欧元）。更有趣的是，56%的受试者主动选择查看协同效益信息，这批人的捐赠额比拒绝查看者高出38%。这表明协同效益信息存在自我选择效应，且可能被部分群体用作"道德借口"（moral wiggle room）减少捐赠。

实验二通过更精确的匹配设计发现：所有协同效益匹配均能提升捐赠意愿，其中社会类（帮助流浪儿童）、环境类（保护生物多样性）和气候类（推广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激励效果尤为突出，较标准匹配（额外捐款至原CCM项目）最高可提升24%。经济类项目（职业培训）效果最弱，这与受试者对各类慈善项目的直接捐赠偏好高度一致。研究还首次证实：当决策被框定为"碳补偿"（凸显个人责任）而非普通捐赠时，捐赠金额会系统性增加14%，且该效应在所有协同效益类型中均稳定存在。

通过建立计量模型控制人口学变量后，团队进一步发现：个体对特定协同效益项目的偏好程度显著正向预测其捐赠行为，但项目与CCM主项目的可替代性感知并无显著影响。这提示捐赠动机主要源于对多元公益目标的内在偏好，而非简单的心理账户替代效应。

这项研究对气候政策实践具有三重启示：首先，协同效益宣传是提升CCM项目吸引力的有效策略，尤其应侧重社会与环境效益的呈现；其次，碳补偿平台可在用户计算碳足迹后即时提供捐赠选项，利用责任凸显效应增强动机；最后，项目设计需关注捐赠者对异质性公益目标的偏好差异，实施精准化营销。未来研究可进一步量化协同效益与碳减排效率间的权衡关系，以及地理邻近性、时间紧迫性等维度对效益感知的调节作用。

该研究由欧洲区域发展基金（EFRE）资助，采用严谨的实验经济学方法，为气候慈善领域的动机机制研究提供了里程碑式的实证基础。四位作者Christoph Feldhaus、Marvin Gleue、Andreas L?schel和Peter Werner来自波鸿鲁尔大学环境与资源经济与可持续发展教席，其研究成果对政府、环保组织与碳交易平台具有直接的实践指导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