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智慧农业创新：农业技术变革的系统文献综述与TIM理论整合视角

为解决智慧农业技术(SFTs)扩散缓慢及现有研究理论框架缺失问题，研究人员采用文献计量与理论分析方法，对973篇文献进行系统综述，识别出技术中心主义、用户视角和社会技术系统三大研究主题，并整合进化经济学(EE)、技术的社会建构(SCOT)和行动者网络理论(ANT)框架，提出未来研究方向，为农业技术创新管理(TIM)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践指导。

　　

在传统农业向数字化转型升级的浪潮中，智慧农业技术(Smart Farming Technologies, SFTs)被寄予厚望。这些技术包括无人机遥感、物联网、人工智能等前沿科技，理论上能够显著提升农业生产效率、优化资源管理并促进可持续发展。然而现实情况却令人困惑：尽管技术不断成熟，其在全球范围内的推广应用却远低于预期。农业系统面临着资源管理困境、生产效率低下和可持续性受限三重挑战，而SFTs的缓慢扩散使得这些问题迟迟得不到有效解决。

以往的研究多从单一维度分析这一现象：技术研究者致力于改进硬件性能，认为更好的技术功能自然会带来更广泛的采用；社会科学家则聚焦农民个体特征，将采纳行为归因于年龄、教育水平等人口统计学因素。这些研究虽有一定价值，却未能揭示技术变革背后的复杂机制。更令人担忧的是，现有文献呈现碎片化状态——不同技术领域的研究各自为政，缺乏整体理论框架，导致对智慧农业创新过程的理解始终停留在表面。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Lea Daniel、Lars Groeger和Katharina H?lzle组成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Management》上发表了这项系统文献综述研究。他们采用创新的方法论组合，不仅对现有文献进行全面梳理，更引入了技术与创新管理(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 Management, TIM)领域的理论视角，为理解农业技术变革提供了全新框架。

研究人员采用系统文献综述(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SLR)方法，结合文献计量分析和理论框架应用。首先通过Scopus数据库检索获得973篇相关文献，运用文献耦合分析(bibliographic coupling)和关键词共现分析(keyword co-occurrence analysis)识别研究主题集群。随后引入Bruun和Hukkinen(2003)提出的"技术变革整合研究框架"，从进化经济学(Evolutionary Economics, EE)、技术的社会建构(Social Construction of Technology, SCOT)和行动者网络理论(Actor-Network Theory, ANT)三个理论视角对发现的主题进行深度解读。

4.2.1. 研究主题A：SFT扩散——技术中心主义视角

该主题包含的文献主要关注通过技术改进提升农业效率与盈利能力。研究发现这些研究普遍存在一个隐含假设：技术功能改进与扩散率之间存在线性因果关系。研究人员通过EE视角指出，这种观点忽视了技术选择过程中制度规则和既定常规的限制作用；通过SCOT视角发现，技术开发阶段缺乏用户参与导致技术与实际需求脱节；通过ANT视角则揭示了技术设计中隐含的权力结构问题。

4.2.3. 研究主题B：理解采纳——用户视角

这一主题的文献从不同角度和方法探讨影响SFT采纳的因素。研究发现现有研究过度强调农民个体特征而忽视了组织层面的约束。EE理论提示需要关注农场作为组织的资源限制和既定轨迹；SCOT理论建议需要区分不同的用户群体类型；ANT理论则指出需要研究人机协作中产生的新的学习网络和决策模式。

4.2.5. 研究主题C：拓宽视野——社会技术系统视角

该主题文献从社会技术系统角度探讨SFT的社会伦理问题和治理机制。研究发现这些研究开始关注数字鸿沟、数据主权、劳动分配等更深层次的问题，但尚未形成系统性的分析框架。EE理论强调需要理解新技术对农业产业组织结构和市场动态的影响；SCOT理论建议需要分析不同利益相关者群体如何通过其价值观和信仰影响技术发展；ANT理论则指出需要研究技术如何改变人类与非人类行动者之间的边界和关系。

研究结论表明，当前智慧农业创新研究存在两个需要重新审视的本体论前提：一是技术研究者认为改进功能就会提高扩散率，二是采纳研究者认为采纳决策主要源于农民的心理和社会经济特征。这些假设过度简化了技术变革的复杂过程，无法真正解释SFT扩散缓慢的原因。

通过整合EE、SCOT和ANT三个理论视角，研究人员提出了未来研究的重点方向：需要建立有意义的用户类型学，分析不同用户群体在什么技术框架(technological frame)下解读SFTs；需要关注除用户外还有哪些行动者影响技术解读；需要研究人机之间新关系如何影响农场常规和决策过程。

这项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为智慧农业创新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和方法论指导。它不仅揭示了现有研究的局限性，更提供了整合多理论视角的分析框架，能够帮助研究者和实践者更好地理解农业技术变革的复杂本质。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这项研究提示需要超越简单的技术推广策略，关注技术与社会系统的协同演进；对于技术开发者而言，强调需要早期介入用户参与，确保技术开发与实际需求相匹配；对于农业从业者而言，提示需要主动反思技术对农场运营和决策模式的深层影响。

该研究通过理论整合和系统分析，为破解智慧农业技术扩散困境提供了新思路，为推动农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引，对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