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地理信息生态瞬时评估研究对心理健康、物质使用和幸福感的场所相关性的系统回顾

本综述系统回顾了33项地理信息生态瞬时评估（GEMA）研究，深入探讨了自然环境、建成环境特征及环境因素（如天气、噪音）与心理健康（如抑郁、焦虑）、幸福感及物质使用（如酒精、烟草）之间的动态关联。研究发现，接触自然（绿色/蓝色空间） consistently 与更好的情绪和幸福感（small to moderate effect sizes）相关，而特定的城市特征（如社会混乱、酒精零售点POSTs）则与较差的 mental health 和 increased substance use 相关。文章强调了GEMA方法在捕捉实时、情境化数据方面的优势，并指出了其在揭示时空关联和潜在因果机制方面的巨大潜力，为城市规划、公共政策及基于场所的干预措施提供了重要启示。

　　

引言

场所和环境因素对心理健康与幸福感的重要性现已得到广泛认可。大量流行病学研究揭示了自然与建成环境特征同心理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关联。然而，这些研究多依赖于横断面设计、回顾性自我报告或静态测量，未能捕捉到人类在日常环境背景下体验的动态化和个性化本质。生态瞬时评估（Ecological Momentary Assessment, EMA）作为一种强大且高效度的工具，已兴起用于研究个体自然环境中的心理健康与幸福感，可用于阐明场所与心理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动态相互作用。

地理信息（Geographically informed, G-）EMA研究通过将客观和主观的地点相关测量（例如，全球定位系统GPS、移动传感、地理信息系统GIS，或关于地点特征的问题）与个体心理状态的纵向瞬时评估相结合，已开始探索场所、心理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联系。本综述旨在对现有GEMA文献进行叙述性综合，以回答以下研究问题：关于场所、心理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关联，GEMA研究目前的证据是什么？

方法

本研究旨在纳入所有关于场所因素与心理健康（包括物质使用）及/或幸福感之间关联的EMA研究。检索策略基于三个概念：1) 场所因素；2) 心理健康与幸福感；3) EMA方法。检索在PubMed、PsycINFO和Embase数据库中进行，时间从建库至2024年9月10日，并辅以参考文献列表的滚雪球抽样。研究纳入标准为定量或混合方法、英文、经同行评审的期刊文章，并且至少有一个方面（暴露或结局）是通过EMA评估的。

结果

最终共纳入33项研究。这些研究在设计、场所概念化和测量、心理健康结局以及分析方法方面存在显著的异质性。根据暴露类别，研究可分为三大部分：接触自然环境（n=11）、接触建成环境/邻里特征（n=19）以及接触环境特征（n=3）。

接触自然环境

十一项研究探讨了接触自然环境对幸福感的影响。六项研究使用 passively collected 客观测量（如GPS链接的NDVI植被指数、Google街景像素分析），五项研究使用自我报告评估。

客观测量的自然暴露

大型研究表明，在自然环境中（尤其是海岸和海洋环境）与更高的瞬时幸福感（happiness）相关。例如，英国的大规模“Mappiness”应用研究发现，参与者在所有类型的户外自然栖息地中都比在城市环境中更快乐。荷兰的“HappyHier”研究同样发现，自然环境中幸福感更高，并且环境的美丽、宁静和“迷人度”评级预测了更高的幸福感。对美国青少年的研究显示，更高的绿空间暴露与更低的压力相关，尤其是在远离家庭时。通过Google街景图像分析眼水平自然浓度发现，更高的自然浓度与更好的情绪（更低的抑郁、愤怒、疲劳）相关，但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的青少年接触到的自然浓度更高。针对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研究发现，患者的绿空间暴露低于健康对照组，而更高的绿空间暴露与患者更低的焦虑、抑郁、精神病症状和更好的睡眠相关。

自我报告的自然暴露

使用“Urban Mind”应用的研究发现，看到树木、天空，听到鸟鸣，或感觉与自然接触与更高的心理健康（mental wellbeing）相关，且这种积极效应能持续到后续评估。一项研究特别关注蓝空间（运河、河流），发现其与更高的幸福感相关，甚至超过绿空间。另一项研究则发现听到或看到鸟类对幸福感有显著且持久的积极影响。其他研究使用检查表也发现，自然和日光暴露与更好的情绪（更高的享乐基调、能量，更低的紧张度）相关，并且这种积极效应在抑郁程度较高的个体中更强。

接触建成环境与邻里特征

十九项研究探讨了建成环境和邻里特征与幸福感的关系，可进一步细分为邻里特征与社会背景、酒精渴求与使用、烟草使用、物质使用以及社会与物理背景下的幸福感。

邻里特征与社会背景

研究发现，邻里支持、积极的邻里感知可以缓冲暴露于暴力等风险因素对外化症状的影响。对黑人青年的研究揭示，在不同地点（如公交车、学校、街道）遭遇种族主义和缺乏社会支持与更高的瞬时负面情绪相关，而在扩展家庭成员家中和社区中心则感到更安全、社会支持更多。另一项研究指出，居住地区的收入不平等与较低的主观社会地位（SSS）相关，而较低的SSS又与较差的心理健康相关。来自美国AHDC研究的数据显示，黑人青少年在日常活动空间中面临更高的种族隔离、暴力犯罪和社会经济劣势暴露，并且感知安全性较低，这些差异部分解释了健康差异。黑人青少年在 predominantly White 的社区中安全感更低，表明显著的种族差异。

酒精渴求与使用

研究普遍发现，特定的环境背景与更高的酒精渴求和使用相关。这些背景包括：在酒吧/餐厅、与朋友在一起、在聚会中、在公共场所、一天中的特定时间（下午至凌晨）以及周末。低酒精敏感度的饮酒者似乎更容易受到环境背景的影响。酒精使用障碍（AUD）症状较严重的个体在饮酒期间体验到更强的兴奋感和更低的渴求。与社会人一起饮酒相比独自饮酒，会带来更高的刺激、奖励感和更低的镇静感。

烟草使用

研究调查了与烟草销售点（POST）的接近度对吸烟欲望和复吸的影响。更频繁地接触POST与更高的复吸几率相关，尤其是在渴求度高时。接近住所的POST（1英里内）与更强的吸烟冲动相关。混合方法研究通过访谈补充GEMA数据，揭示了吸烟行为背后复杂的情感和情境模式（如应对压力、身份管理、社交驱动）。

物质使用

一项研究发现，更高的邻里社会和环境混乱（出乎意料地）与更低的可卡因和海洛因渴求、负面情绪和压力报告相关，这与假设相反。另一项研究显示，相对于家庭邻里，更高的邻里劣势与更高的物质使用、更高的压力和更低的感知安全性相关。同时使用酒精和大麻（SAM）在私人场所或户外更常见。一项小型试点研究发现，接触大麻销售点与大麻使用欲望相关。

社会与物理背景下的幸福感

研究发现，与他人在一起（尤其是朋友和家人）相比独自一人时，孤独感更低。独处后的社交（特别是与朋友）能显著减轻孤独感。进行体育活动时，与他人一起或在户外进行，比独自一人或在室内能带来更高的积极情绪和更低的负面情绪。

接触环境特征

三项研究探讨了环境特征（如天气、温度、噪音）与心理健康的关系。

天气与温度

研究发现，更高的温度、更长的日照时间、更低的风速和更少的降雨/雾与更好的情绪（更高的幸福感、积极情绪，更低的负面情绪、疲倦感）相关。然而，这些关联存在个体差异，例如，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对温度升高有更积极的情绪反应，而抑郁症、焦虑症和精神分裂症患者则可能出现相反的反应。天气对情绪的影响也表现出复杂的交互作用，例如在温暖季节风对情绪的负面影响更强。

噪音

一项研究发现，客观测量的噪音与瞬时心理困扰相关，但这种关联是由对噪音的主观感知介导的。这表明当噪音是预期之中或环境的一部分时，其负面影响可能会减弱。

研究质量

使用混合方法评估工具（MMAT）进行评估，大多数研究（22项）获得100%的评分，7项获得80%，4项获得60%。总体研究质量良好。

讨论与未来方向

本综述发现，尽管研究方法存在异质性，但证据一致表明自然接触对心理健康和幸福感有积极影响，而某些建成环境特征（如社会混乱、物质销售点）则与负面 outcomes 相关。GEMA方法在捕捉实时、情境化数据方面具有独特优势。

然而，大多数研究未能探究 temporal relationships 和方向性，限制了对因果机制的推断。未来研究应更多关注滞后效应和时序分析。此外，结合客观测量和主观感知对于全面理解环境暴露的影响至关重要，因为主观体验（如对噪音的感知）常常中介了客观环境因素的影响。

未来的研究和政策应关注：1) 通过跨学科合作（城市规划、临床、政策制定）促进公平的自然空间可达性（green equity）；2) 提升户外空间的质量和安全性，而不仅仅是数量；3) 审慎规划物质销售点的分布；4) 利用GEMA识别高风险环境并制定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同时，必须重视GEMA研究中的伦理问题，如隐私、数据安全和参与者负担。

总之，地理信息EMA研究为了解场所、心理健康和幸福感的复杂联系提供了强大的工具，有望为创建更健康、更公平的城市环境提供重要的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