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原住民浆果管理实践：正念、感恩与分享对北极地区可持续性与适应性的生态文化意义

本综述系统探讨了浆果作为北极和亚北极地区文化基石物种的重要性，揭示了尤皮克人通过正念采集、生态关怀（如微生境调控）和传统文化实践（如分享与互惠）构建的独特浆果管理范式。研究强调原住民知识（IK）对气候适应（如移植实验）和生态系统健康的贡献，为北极地区生物文化保护政策提供关键见解。

　　

引言

浆果是北极和亚北极社区最具价值且采收量最大的植物食物，作为北方文化基石物种，其在生态与社会文化维度的重要性长期被学术界低估。尽管浆果具有代际传承的深厚文化意义，北极地区人与浆果的互动关系仍缺乏系统研究。本文以阿拉斯加迪林汉姆社区为案例，探讨寒冷气候下人类通过管理实践与浆果建立的独特关系，提出极端环境条件通过塑造植物生长形态进而影响人类对植物和景观的管护方式。

研究通过对42名浆果采收者的访谈，识别出29种浆果管护实践。尤皮克人对浆果植物的关怀和责任表达方式与加拿大及美国太平洋西北部广泛记录的原住民社区存在显著差异。这种管护通过以下核心维度实现：对自然馈赠的深刻尊重、景观正念的文化价值观、分享与互惠机制、精神性与传统实践、可持续性与可及性保障，以及个体层面的生物物理管护与适应行为。

北美浆果管理实践概述

北美原住民群体共利用162种浆果物种作为食物和药物。生态管护实践常包含显著的生境改造，尤其在太平洋西北部的森林生态系统中，低强度火生态管理（文化火）被用于维持开阔冠层以促进悬钩子属（Rubus）和越橘属（Vaccinium）物种的生长。研究表明，火干扰后可提升黑树莓（Rubus leucodermis）、黑越橘（Vaccinium membranaceum）和蔓越橘（Vaccinium macrocarpon）的果实产量与大小。人工疏伐冠层和清除入侵植被同样用于保障光照条件。此外，修剪、移植、施肥（如鲑鱼卵肥料）等实践广泛存在，体现了对非人类亲属的关系责任与代际资源维护机制。

北极地区浆果管理的独特性

相较于其他地区，北极浆果管护更强调轻足迹干预而非生境改造。加拿大拉布拉多地区的研究显示，采收者通过尊重性采集（如避免拔根、踩踏）和收获分享实现与浆果的互惠关系。格威钦女性通过清理柳树丛和维护通道保障斑块可及性。北极苔原缺乏冠层覆盖且演替过程缓慢，这决定了管护策略需适应低干扰模式。贝克对加拿大北部社区的研究进一步揭示，浆果斑块中的故事讲述、感恩仪式等行为强化了人类与非人类亲属的感知互联性。

研究方法与伦理框架

本研究多数作者为非原住民研究者，但均采用原住民研究方法论与伦理框架（如尊重、协作与互惠原则），并与迪林汉姆社区共同塑造研究问题与数据解读。一名尤皮克研究员作为合作作者确保文化准确性。 qualitative数据通过2021-2024年四次田野访问收集，采用半结构访谈和参与式观察（如共同采收），并通过NVivo软件进行演绎与归纳编码分析。

迪林汉姆浆果采收与管理实践

迪林汉姆家庭世代采收多种野生浆果（云莓Rubus chamaemorus、越橘Vaccinium vitis-idaea、岩高兰Empetrum nigrum等），传统知识通过家庭实践代际传承。社区存在明确的斑块“使用权”概念，采收邀请被视为信任标志。气候变迁导致物候紊乱（如云莓早熟与渔业季节冲突），促使社区探索适应性实践。

正念促进可持续性

采收者强调在景观移动时的 intentionality，包括避免ATV偏离轨迹以减少对匍匐型浆果的损伤。工具使用具高度争议：本地手工木质采收器被认为比商业金属工具更少伤害植物，部分人群拒绝使用采收器或以“梳理儿童头发”的轻柔方式操作。普遍实践包括避免过度采收（为动物和再生留果）、按需采集（不囤积超过需求），以及道歉与重埋意外拔起的植物。

互惠：尤皮克社会文化亲属关系与精神传统

reciprocity体现为对人类与非人类亲属的双向馈赠：向创造者祈祷、埋藏食物或特殊石块以表达感恩。传统观念认为，遵循文化规范（善待他人、尊重土地、分享长者）者将获得浆果 abundance的回报。一名采收者指出：“浆果为采收者而生，无人问津的斑块可能停止生产”，凸显互惠性生态关系。

促进浆果生长的个体行动

尽管社区伦理以低干预为主导，部分个体尝试生境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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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生境利用：在低产年寻找北坡、雪覆盖区等微气候斑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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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植实验：成功移植树莓、黑醋栗（Ribes spp.）和高丛 cranberry至居所附近，但苔原物种（如云莓）移植难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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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子扩散：故意遗留洒落果实、吐籽或抛弃陈旧冻果以促进繁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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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肥与灌溉：对庭院附近斑块施用腐木肥料；干旱年份的苔原浇水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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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剪与疏伐：局部清理树木以增加光照，但大规模干预因产量不确定性而受限

讨论：跨生物群系管护范式比较

尤皮克实践与太平洋西北部原住民的显著区别在于：北极环境植被恢复缓慢（如云莓花果发育需2年），使得高频干扰（火、修剪）的生态回报周期较长。北极浆果生产力受气候波动主导，社区采用“轮作与机会性采收”策略，依赖广域旅行、社会网络资源共享而非固定斑块管理。

气候变迁正推动管理策略演化：灌木化（shrubification）过程通过遮荫降低苔原浆果产量，促使社区尝试灌溉、移植等新实践。然而，浆果作为 place-based beings，其生产力受局地天气、地形、雪盖等多因子调控，需 place-specific应对策略。

政策启示：浆作为文化资源的社区自治

浆果是阿拉斯加少数未被州或联邦政府管理的自给食物，其管护应继续由社区基于原住民知识（IK）和文化协议实施。政策需支持以文化（而非经济）价值为核心的管护体系，强化分享机制、传统实践与气候适应创新的结合。

结论

本研究首次系统记录阿拉斯加原住民浆果管护实践，揭示寒冷地区独特的生态文化适应范式。正念、互惠与轻干预策略体现了北极环境对社会生态关系的塑造作用。随着气候变化的加剧，社区正通过实验性实践（如微生境管理）维护浆作为文化基石物种的功能，为全球北极地区的生物文化可持续性提供关键范式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