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海洋和沿海环境中社会文化价值的概念化与测量——基于系统图谱的进展与研究需求

本综述系统评估了海洋与沿海环境社会文化价值（socio-cultural values）的测量研究，指出当前研究多集中于全球少数国家（如英美澳），并过度依赖“生态系统服务（ecosystem services）”框架。作者呼吁采用混合方法（monetary and non-monetary evaluation methods）、拓展全球多数地区（Global Majority）研究，并推动政策制定中纳入多元价值体系，以实现更公平可持续的海洋治理。

　　

1. 引言

海洋与沿海环境是全球社会福祉与经济繁荣的重要基础，但其管理决策常忽视社会文化价值——这些价值多属无形且非货币化。随着社会与环境快速变迁，亟需在价值流失前深入理解并整合这些价值到决策中。现有概念框架（如千年生态系统评估MA、生态系统与生物多样性经济学TEEB、生物多样性与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PBES等）虽可指导决策，却常遗漏或混淆社会文化价值。本研究通过系统图谱法，综合262篇学术文献，旨在厘清海洋与沿海环境中社会文化价值的概念化与测量方式。

2. 材料与方法

本研究采用系统图谱法（systematic map），遵循环境证据协作组织（CEE）标准，通过Scopus和Web of Science数据库检索英文同行评议文献。最终检索策略包含两大子串：“社会文化价值相关术语”（如socio-cultural、social value、cultural value、ecosystem service、nature’s contributions to people）与“海洋环境相关术语”（如marine、coast、ocean）。经去重与筛选，最终纳入262篇文献进行编码分析。数据提取涵盖研究地点、价值概念化类型、测量方法、受访群体等维度。

3. 结果

3.1 研究地域与生境分布

第一作者 affiliation 主要集中在全球少数国家，美国（37篇）、英国（35篇）和澳大利亚（22篇）领先。研究地点同样集中于英美澳，而小岛屿发展中国家（SIDS）等脆弱区域研究严重缺失。价值多源自红树林（n=70）、珊瑚礁（n=45）、海草床（n=20）等生境，但80篇文章未明确关联具体生境类型。

3.2 价值概念化与分类

“生态系统服务”（n=240）是最主流的概念框架，其次为“社会价值”（n=20）、“文化价值”（n=12）及“社会文化价值”（n=10）。2015年后，非生态系统服务术语使用显著增加。价值类型以文化服务（如旅游休闲、教育、美学价值）为主，其次为供给服务（如食物、原材料）、调节服务（如海岸防护、气候调节）及支持服务（如栖息地提供）。值得注意的是，多数研究混淆了“文化生态系统服务”与“社会文化价值”，后者实则涵盖所有服务类型。

3.3 测量方法

数据收集以访谈（n=145）和问卷调查（n=128）为主，92篇文章采用混合方法。评估方法中，非货币化方法（n=223）占主导，尤其是排序与评分法（如Likert scale）。货币化方法（如条件价值评估法CVM、选择模型）亦占一定比例（n=54），但仅25篇文章整合货币与非货币方法。

3.4 受访群体与研究建议

居民（n=102）、渔民（n=82）、政府人员（n=53）及旅游业者（n=53）是主要受访群体。文献建议未来研究应：拓展地理与生境覆盖、开发标准化框架、加强混合方法应用、促进政策与研究衔接，并提升决策中对多元价值的包容性。

4. 讨论

4.1 概念化与分类的挑战

社会文化价值研究长期受困于术语不一致与框架混淆（如IPBES的“自然对人民贡献” versus MA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分类缺乏统一标准，导致同一价值（如教育）在不同研究中被归入文化、调节或其他类别。未来需明确区分“社会文化价值”与“文化生态系统服务”，并推动跨框架共识。

4.2 地理偏见与生境偏好

研究高度集中于全球少数国家，忽视全球多数地区（尤其是SIDS）的价值多样性。这种偏见源于资源分配、语言壁垒及西方主导的理论框架。红树林与珊瑚礁因可见性强且易关联旅游价值而受青睐，但海草床、盐沼等生境研究不足。

4.3 方法学与决策应用

非货币化方法更适合捕捉无形价值，但货币化方法仍在传统经济学影响下被广泛使用。决策者虽认可多元价值，但实践中仍偏好经济指标。未来需通过多标准决策分析（MCDA）等工具整合非货币信息，并加强参与式方法以化解利益冲突。

4.4 对科研与政策的启示

本系统图谱为研究者提供基础证据，助力识别缺口（如欠研究价值类型、地域与群体）并设计稳健研究。政策制定者可借鉴结果优化海洋空间规划、保护区设计及气候适应策略，例如依托联合国海洋科学十年（Ocean Decade）等倡议推动价值主流化。

5. 结论

海洋与沿海环境社会文化价值研究正从生态系统服务范式向多元价值体系演进。当前证据存在地理、生境与方法学偏见，需通过标准化框架、混合方法及全球合作弥补。唯有深入理解并整合社会文化价值，方能实现包容、可持续的海洋治理，保障人类与生态系统的长期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