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标题：土地心理所有权如何驱动中国南方稻农采纳亲环境施肥技术——基于制度-心理-行为框架的实证研究

本综述基于制度-心理-行为（IPB）框架，系统解析土地心理所有权（LPO）对中国南方稻农亲环境施肥技术（PFT）采纳行为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LPO通过情感依恋与控制偏好显著促进PFT采纳，且该效应受土地确权（制度刚性）、社会认同（非正式规范）与农户能力（资源弹性）三重调节。研究为破解环境治理中的“激励相容困境”提供了行为经济学视角的政策协同路径。

　　

1 引言

国家粮食安全长期以来是中国社会稳定的基石。化学肥料虽大幅提升粮食产量，但其过度使用导致严重生态破坏，促使研究者与政策制定者认识到粮食安全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为此，中国政府通过系列政策推广亲环境施肥技术（PFT），但农户实际采纳率仍低于预期。现有研究多关注经济激励或认知因素，却忽视了产权心理维度的重要性。

土地心理所有权（LPO）理论源于组织行为学，强调个体对物体的占有感。在中国土地制度下，正式所有权（FO）与心理所有权（PO）之间存在差异，PO无需法律所有权即可激发资源保护意愿。尽管复合产权理论指出FO通过情感纽带塑造PO，但LPO对PFT采纳的具体作用机制尚未深入探索。本研究通过二元Logit模型分析南方489户稻农的调查数据，揭示LPO通过情感依恋、控制偏好与责任意识驱动PFT采纳，并探讨土地确权、社会认同与能力的调节作用。

2 文献综述

2.1 PO与FO的关系

PO是个体对物体的控制感、熟悉度与自我投入形成的心理占有状态，使个体将物体视为自我的延伸（Thaler, 1980）。FO则是法律保护的实际控制权。二者核心区别在于：PO强调主观感知，无需法律保护或物理占有；FO随法律权利转移而改变；PO包含认知（保护意识）与情感（责任感）成分，FO则聚焦法律关系与社会认同。因此，PO并不依赖于FO存在。

2.2 LPO的影响

PO能强化情感依恋与控制感，提升员工承诺、创新行为与消费者购买意愿。农民对土地的PO越强，越可能采纳可持续实践（如PFT），因其触发禀赋效应，促使农民保护珍视的资源。然而，过度控制欲也可能导致知识囤积等负面行为（Pierce et al., 2001）。

2.3 LPO与PFT采纳行为

现有研究将心理因素纳入计划行为理论与情感动机理论，发现环境责任、生态情感等显著影响农民行为，但LPO的直接作用未被充分探讨。当前研究多将LPO作为中介或调节变量，未能揭示其在环境治理中的深层意义。

3 理论推导与假设提出

3.1 LPO对PFT采纳的直接影响

PO反映个体对物体价值的心理认同，其作用强度取决于情感依赖与认同程度。根据调节焦点理论，预防型心理所有权（追求安全、避免损失）的农民更倾向采纳PFT以防止土地受损（Sheng et al., 2020）。自我增强动机理论进一步表明，LPO通过积极情绪与自我价值感提升环境参与意愿（Zhong et al., 2022）。

假设1：LPO对亲环境行为有正向影响。

3.2 调节效应：土地确权、社会认同与能力

产权定义与实施构成结构性联动关系。土地确权（法律赋权）、社会认同与能力通过三重机制调节PO向技术决策的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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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确权通过制度刚性、产权期限激励与市场协同，稳定收益预期，降低技术风险（Bruce et al.,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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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认同通过非正式规范设定行为边界，利用关系网络放大技术决策的外部性（Sitko et al.,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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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力通过技术知识储备、解码能力与适应能力优化资源配置效率（Adenuga et al., 2025）。

假设2-4：土地确权、社会认同与能力分别正向调节LPO对PFT采纳的影响。

4 数据与方法

4.1 数据来源

研究采用多阶段复合抽样，于2022年调查广东与海南10地市的489户稻农。样本平均年龄45.1岁，男性占比68.9%，57.99%受教育程度为初中及以下。63%受访者认为耕地肥力中下，55.25%购买农业保险。

4.2 变量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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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解释变量：PFT行为（是否使用绿色肥料/农药），二分变量（1=是，0=否），采纳率为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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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解释变量：LPO（“您认为土地资源归谁所有？”），1=国家（弱LPO）、2=集体、3=村民（强L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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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节变量：土地确权（制度刚性）、社会认同（非正式韧性）、能力（操作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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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变量：个体特征（年龄、性别等）、土地特征（地块数、肥力等）、环境特征（地形、交通等）。

4.3 模型选择

采用二元Logit模型检验假设，并进行边际效应分析。

5 实证分析

5.1 LPO的直接影响

LPO显著促进PFT采纳（边际效应0.188），假设1成立。控制变量引入后效应减弱，表明LPO作用可能被高估。

5.2 调节效应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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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确权：交互项在1%水平显著，确权通过法律界定强化LPO效应（假设2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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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认同：交互项在1%水平显著，社区规范放大LPO激励（假设3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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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力：交互项在5%水平显著，知识解码与适应能力降低技术转化成本（假设4成立）。

5.3 稳健性检验

替换解释变量（如废弃物处理频率）、剔除异常值（缩尾处理）、潜在偏差测量（F值均值为7.176）均支持结论稳健性。

6 结论与政策启示

6.1 结论

LPO通过情感依恋与控制偏好显著推动PFT采纳；土地确权、社会认同与能力构成三维调节系统；IPB框架超越经济-技术二元主义，为环境治理提供协同路径。

6.2 局限与展望

问卷主观性可能带来偏差；样本限于华南地区，普适性待验证；未深入探讨集体制对LPO的塑造作用。未来需通过工具变量、自然实验与动态面板优化内生性处理。

6.3 政策启示

建议构建“产权激励-社会认可-技能发展”三维政策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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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育LPO：通过乡村规划与文化符号强化土地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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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化确权改革：将生态绩效纳入产权证书，建立“一证一策”技术捆绑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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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维激励：法律层面建立生态溢价交易；社会层面推行村级生态积分；能力层面加强农技培训（如养分核算与土壤检测）。

  试点可优先于国家绿色农业示范区，成熟后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