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碳市场法律规制：从试点探索到2060碳中和的治理路径

本文系统剖析了中国碳排放交易市场（CETM）的法律框架与政策演进，聚焦其作为实现"双碳"目标（2030碳达峰、2060碳中和）的核心机制。文章深入探讨了CETM从区域试点（北京、上海等7省市）到全国市场（2021年启动）的发展历程，解析了生态环境部（MEE）主导的监管体系、碳排放配额分配制度及监测报告核查（MRV）机制，同时指出当前存在的执法透明度不足、市场流动性缺乏等挑战，并通过国际对比（欧盟ETS、加州碳市场等）提出区块链技术应用、跨市场链接等改革建议，为全球最大碳市场的规范化运作提供重要参考。

　　

1 引言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其碳排放交易市场（CETM）的建设对全球气候治理具有重大意义。2020年习近平主席提出的"2060碳中和"目标成为推动全国碳市场发展的核心动力。该市场采用"总量控制与交易"（cap-and-trade）机制，通过经济激励推动企业减排创新。2013年起在深圳、北京等7省市开展的区域试点为全国市场提供了关键经验，而2021年正式启动的全国碳市场首先覆盖电力行业，未来将逐步扩展至钢铁、水泥等高排放行业。

2 碳市场发展历程

中国碳市场发展历经三个阶段：早期通过清洁发展机制（CDM）参与国际碳交易，2011-2020年通过区域试点探索本土化路径，2021年正式建立全国统一市场。试点阶段中，深圳碳市场创新性地实施了碳排放配额分配、监测与交易机制；上海市场则建立了完善的监测报告核查（MRV）体系。这些实践为全国市场提供了关键制度范本。2021年《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的出台标志着市场进入规范化运作阶段，但当前仍面临数据透明度不足、局部地区执法力度薄弱等挑战。

3 法律框架与监管体系

CETM的法律基础包含多层次规范：《环境保护法》（2014修订）提供基本法依据，《大气污染防治法》（2015）明确排放控制要求，《碳排放权交易管理暂行办法》（2017）则细化市场规则。生态环境部（MEE）与国家发改委（NDRC）共同构成监管双核心：MEE负责环境合规监管，NDRC统筹经济政策设计。国有企业（SOEs）作为市场主力参与者，其排放量占市场总量70%以上，如何平衡其经济职能与减排责任成为监管重点。

4 市场机制设计

全国碳市场采用"免费分配+逐步引入拍卖"的混合配额模式，电力行业率先采用基于实际产出的基准线法分配。监测报告核查（MRV）体系要求企业通过第三方机构验证排放数据，确保交易基础数据的准确性。当前碳价波动区间为40-60元/吨，较欧盟ETS（80-90欧元/吨）仍有较大差距。市场流动性不足主要源于交易品种单一（仅现货交易）和参与者结构单一（以控排企业为主）。

5 国际对比与改进路径

欧盟ETS通过三期改革逐步完善市场稳定储备（MSR）机制，加州碳市场则创新性地采用区块链技术提升数据透明度。中国可借鉴这些经验：首先扩大行业覆盖范围（纳入水泥、航空业），其次建立碳期货等衍生品市场，最后通过国际链接（如与韩国、瑞士碳市场对接）提升市场活力。特别需要加强地方政府的执法能力建设，解决"中央政策与地方执行"的温差现象。

6 改革建议与未来展望

为实现2060碳中和目标，建议从三方面深化改革：法律层面制定《碳排放交易特别法》，明确违法处罚标准（当前最高罚款仅3万元）；机制层面引入配额拍卖比例（从当前5%逐步提升至30%）；技术层面构建区块链支持的碳资产登记系统。同时应加强碳市场与可再生能源补贴、绿色金融等政策的协同效应，推动减排成本向创新收益转化。

通过上述措施，中国碳市场有望成为全球最大的碳定价基准，不仅支撑国内碳中和目标，更为发展中国家提供可复制的低碳转型方案。未来的关键突破点在于电力市场改革与碳市场的联动、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的应对策略以及农业、林业碳汇项目的市场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