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通过社交媒体重构地方依恋——面向可持续城市治理的系统综述

本综述系统梳理了社交媒体如何通过算法推荐、情感动员与空间再现重塑地方依恋（Place Attachment），提出“平台嵌入的地方依恋框架（PEPAF）”，揭示其作为平台逻辑、用户行为与城市反馈环共同建构的治理变量，为可持续城市发展（SDG 11）提供数据驱动的治理路径。

　　

1. 引言与理论视角

1.1. 平台时代地方依恋的重要性

在城市化与信息爆炸的背景下，地方依恋（Place Attachment）作为人与地方的情感联结，成为缓解个体不确定性、增强社区凝聚力的关键。社交媒体平台（如Instagram、TikTok）通过地理标签、算法个性化与用户内容，重构了人们对地方的认知与情感联系。即使未实地到访，用户仍可通过视觉内容与叙事形成情感联结，而平台算法对特定地标的放大效应可能导致公共注意力失衡，影响城市资源分配。例如，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NPS）通过852个社交媒体账号追踪游客签到与情感反馈，支持人群管理与体验优化决策。

1.2. 数字时代地方依恋的理论重构

地方依恋理论从静态情感状态发展为动态社会建构过程。Scannell与Gifford提出的“人-过程-地方”（PPP）框架涵盖三个维度：人（身份、文化）、过程（认知、情感、行为互动）与地方（物质与象征意义）。然而，社交媒体通过算法推荐、视觉叙事与社交互动使“过程”维度媒介化，数字平台与在线社区重新定义“地方”边界，新兴主体（如内容创作者）重塑“人”的参与结构，传统PPP框架需升级为更具媒介敏感性的理论模型。

1.3. 社交媒体与地方依恋的机制研究进展

现有研究聚焦两条路径：一是内容驱动激活（如图像、标签引发情感联结），二是情感中介（地方依恋作为用户决策的心理基础）。平台通过三类机制干预地方依恋：内容机制（视觉影像、叙事框架）、推荐机制（算法排序影响地方感知）与互动机制（在线行为延伸至线下实践）。研究范围从游客扩展至居民、青年、移民等多类主体，空间类型从景点延伸至社区、地铁站、虚拟博物馆等混合空间。

1.4. 研究空白与综述目标

当前研究存在理论整合碎片化、平台机制异质性认知不足、数字空间表征欠缺等问题。本文基于PRISMA协议筛选99篇中英文文献，提出“平台嵌入的地方依恋框架”（PEPAF），围绕五大问题展开：用户群体如何共构情感景观？平台如何塑造混合空间体验？认知-情感-行为维度如何互动？地方依恋如何反馈至平台设计与治理？平台情感机制如何推动可持续城市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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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研究方法

遵循PRISMA协议，从Web of Science、Scopus等数据库检索社交媒休与地方依恋交叉主题文献，使用布尔逻辑组合关键词（如“social media” AND “place attachment”），纳入99篇同行评审文章。采用混合方法框架：文献计量分析（VOSviewer绘制关键词共现网络）与定性叙事合成，提取文献 metadata、方法学、参与者、空间语境、平台互动与主要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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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结果

3.1. 文献计量特征

2013年以来出版物数量显著增长，2024年达26篇峰值。关键词聚类显示四大主题：地方感（符号意义）、旅游研究（情感媒介）、社会语境（社区与城市）、行为决策（动态交互）。方法论中定量研究（43.02%）主导，多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EM）；定性研究（38.37%）侧重内容分析与民族志；混合方法（18.60%）整合GIS空间分析与访谈。

3.2. PEPAF框架下的内容分析

3.2.1. 人的维度：个体与群体

用户分为游客（52.5%）、居民（26.25%）、内容创作者（11.25%）与混合群体（10%）。游客通过签到与短视频表达碎片化情感；居民作为“在线地方大使”分享本地叙事；内容创作者通过视觉故事建构城市想象；混合群体（如政府、企业）共同塑造地方符号（如#本地文化标签）。

3.2.2. 地方维度：物理与数字空间

物理空间分为旅游目的地（59.15%，如景区）、居民空间（30.99%，如社区）、文化机构（7.04%，如博物馆）与精神空间（2.82%，如宗教场所）。数字空间包括短视频平台（32.08%，如TikTok）、图像平台（18.87%，如Instagram）、社交网络（5.66%，如微信）、公共讨论区（11.32%，如微博）、旅游社区（11.32%，如TripAdvisor）与多平台空间（20.75%）。平台通过“离线-在线-数字地方-重返离线”循环重塑空间表征，成为城市感知传感器。

3.2.3. 过程维度：社交媒体与地方依恋的相互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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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知依恋：平台通过视觉叙事（如重庆洪崖洞的夜景传播）与算法排序建构地方感知，但可能导致文化同质化。社会动机、身份建构与虚拟场景（如VR遗产展示）进一步扩展认知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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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依恋：真实性感知（目的地描绘、居民叙事）激发情感共鸣；现场实践（打卡、节庆参与）深化情感；后期内容分享强化记忆与地方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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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为依恋：游客路径通过视觉吸引触发访问或环保行为；居民路径通过本地叙事影响城市形象。二者分别对应平台引导与社区嵌入治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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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向路径：地方依恋驱动用户表达（如游客分享、居民文化传播），形成情感热点数据，支持城市决策（如阿姆斯特丹情感地图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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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讨论

4.1. 平台语境下地方依恋的重构

PEPAF框架揭示平台通过用户角色分化、机制交织与反馈环重构地方依恋逻辑。用户身份流动（如居民兼创作者）、认知-情感-行为维度整合（如算法可见性→情感共振→行为转化）、以及情感数据反馈至平台算法与政府决策，形成“反馈-平台-治理”闭环。

4.2. 平台驱动的空间重构与治理创新

平台将物理空间转化为具符号意义的数字表征，循环感知过程使其成为治理接口。不同空间类型数字化能力差异显著：旅游空间易算法化但文化扁平，居民空间体现日常情感纹理。平台从技术中介演变为治理基础设施，如NPS用社交媒体数据动态管理景区。

4.3. 未来研究方向

需深化三方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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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制逻辑：算法模型（协同过滤、生成式AI）如何塑造情感路径？跨文化比较（如微信与Facebook）揭示情感-地方互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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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户参与：多元身份（如Z世代游客兼创作者）如何影响空间共鸣？全球南北用户偏好（打卡性vs审美性）需纳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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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理结构：如何将情感数据制度化（如阿姆斯特丹、九寨沟案例）？需关注伦理问题（数据滥用、算法偏见、隐私保护），构建可追溯、透明、可持续的数字治理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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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结论

PEPAF框架阐明社交媒体与地方依恋的双向互动，平台作为主动调解者重塑情感维度并反馈至治理策略。提出三大实践路径：

1. 1.

   开发城市感知系统，整合UGC与地理行为数据生成实时情感热图；

2. 2.

   建立平台参与通道，提升治理响应性；

3. 3.

   优化文化包容推荐算法，支持数字空间公平。

   案例如柏林“情感城市”计划与里约FavelaPainting项目，体现情感协同治理潜力。未来需克服数据选择偏见、纳入非主流平台，并通过多源数据整合与动态监测推动包容性数字城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