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世界的感知力：构建超越人类中心主义的社会工作伦理框架

本文探讨了将海洋生物行为模式引入社会工作伦理体系的可能性，通过分析海兔（Aplysia）的雌雄同体现象、珊瑚礁鱼类清洁站的互利共生机制以及齿鲸（odontocete cetaceans）的回声定位（echolocation）行为，提出以衍射方法论（diffractive methodology）重构基于关系本体论（relational ontology）的超越人类伦理（more-than-human ethics），挑战了传统以权利为本（rights-based frameworks）的人类中心主义（anthropocentrism）伦理范式。

　　

引言：超越表征主义伦理范式

传统社会工作伦理长期受西方表征主义（representationalism）思想影响，将伦理简化为基于抽象原则和权利框架（rights-based frameworks）的决策过程。这种人类中心主义（anthropocentrism）范式强调人类认知是意义的唯一来源，通过案例记录、评估诊断标签等工具强化霸权话语。为突破此局限，需培养对超越人类世界（more-than-human world）的感知力，关注鱼类通过侧线（lateral lines）的集体感知、海龟迁徙智慧等非人类智慧形式，将伦理重新定义为由多物种关系和生态节律共同塑造的涌现性实践。

社会工作伦理的批判性重构

现有社会工作伦理准则建立在原则伦理（principle ethics）基础上，其依赖抽象道德规则和普遍主义决策模式。这种源于启蒙思想的形而上学个人主义（metaphysical individualism）存在显著局限：既忽视边缘化群体的结构性不平等，又无法回应多物种世界的伦理需求。政治关怀伦理（political ethics of care）和后人类/新物质主义（posthuman/new materialism）伦理为此提供替代方案——前者强调关怀作为根植于社会政治环境的实践，将责任范围扩展至生态系统；后者通过代理现实主义（agential realism）挑战主客二分法，强调纠缠（entanglement）先于分离的存在状态。

衍射方法论的革命性应用

本研究采用卡伦·巴拉德（Karen Barad）提出的衍射方法论（diffractive methodology），通过阅读海洋科学文本与人文社科文本相互映射产生新认知模式。区别于依赖同一性的反射（reflection）逻辑，衍射关注差异模式的效果，其操作方式类似于海洋中波浪的建构性干涉（constructive interference）与破坏性干涉（destructive interference）。这种方法论将认识论、伦理学和存在论重新纠缠为伦理-存在-认识论（ethico-onto-epistemology），为解殖西方认识论范畴提供工具，特别适用于打破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间的传统边界。

海洋生物实践的伦理启示

超越二元论：海兔的酷儿实践

海兔（Aplysia）作为同时具备雌雄生殖结构的腹足类动物（molluscs），其繁殖行为呈现独特的非二元特性：在交配集群中个体可同时向他人捐献精子并接受第三方精子，形成缠绕的繁殖网络。其头部嗅角（rhinophores）具备味觉/嗅觉双重功能，体现认知与感知的融合存在方式。防御时释放的墨云不仅是恐惧表征，更是恐惧的物质化实践（enactment）。这种存在方式对社会工作具有三重启示：从意义阐释转向实践感知（doing and affect）；重视超认知（more-than-cognitive）的身体感知；用生成逻辑（becoming）替代静态诊断标签。

相互赋能：鱼类清洁站的互利共生

珊瑚礁清洁站呈现跨物种相互赋能（rendering each other capable）的典范：清洁鱼通过清除客户鱼体表寄生虫获得食物，客户鱼则获得健康维护。实验室研究显示清洁鱼的存在显著降低捕食性客户的攻击行为，这种抑制与触觉刺激强度直接相关（Cheney, Bshary and Grutter 2008）。该机制延伸出更广泛的生态效益——周围鱼类因捕食者攻击性降低间接受益。特龙托（Tronto）提出的关怀伦理第五阶段信任（trust）在此得到体现：客户鱼克制攻击的行为并非被动服从，而是通过反复相遇共同构建的伦理实践，这对建立受制度性背叛创伤的服务对象信任关系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全神倾听：齿鲸回声定位的响应能力

齿鲸（odontocetes）通过生物声纳（biosonar）系统在黑暗深海中导航觅食：通过鼻部声唇（phonic lips）产生高频点击声，经额隆（melon）调节强度方向后发射，返回声波由下颌接收并处理。这种回声定位（echolocation）能力可精确解析目标物体的距离、位置、尺寸、运动、表面纹理和密度等参数。麦加里（McGarry 2022）提出的回声定位教育学（pedagogy of echolocation）强调通过深度互听实现社会性学习，这对社会工作者的响应能力（response-ability）提出新要求：不仅倾听明确表达的内容，更要感知创伤、韧性和社会不平等的历史回响，在动态调整中形成情境化的伦理回应。

结论：迈向多物种纠缠的社会工作伦理

海洋生物实践为重构社会工作伦理提供三重突破路径：认识论扩展（epistemological expansion）要求接纳跨学科知识生产方式；伦理重构（ethical reframing）需将道德考量延伸至非人类存在；实践创新（practical innovation）须开发包含多物种视角的干预方法。这种转变面临的认识论阻抗（epistemological impedance）、伦理阻抗（ethical impedance）与实践阻抗（practical impedance）需通过衍射式阅读策略逐步化解。最终目标并非在现有人类中心框架内纳入非人类存在，而是从根本上重建响应多物种世界纠缠关系的社会工作伦理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