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针对性的贸易政策工具与气候变化减缓：以贸易协定中的环境条款为例

《Australi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Targeted Trade Policy Instruments and Climate Change Mitigation: The Case of Environmental Provisions in Trade Agreements

中国贸易协定中的环境条款对气候变化的缓解作用分析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国际贸易不仅影响着经济活动的范围，也深刻地改变了社会、经济和环境的可持续性。随着贸易的增长，消费者的消费选择与生产地的资源使用紧密相连，这种联系成为气候变化的重要驱动因素。例如，国际间的贸易活动可能加剧森林砍伐、生物多样性丧失以及碳和其他温室气体（GHGs）的排放。然而，国际贸易和贸易政策也有积极的一面，它们促进了低排放商品和服务、资本设备和知识的全球扩散，同时通过效率提升、规模经济和学习效应降低了成本。与此同时，气候变化对国际贸易也带来了负面影响，例如增加贸易成本、扰乱生产和供应链。因此，越来越多的政策制定者试图利用贸易、贸易政策和国际合作来应对气候变化，如欧盟的森林砍伐法规等。然而，这些政策措施在支持气候减缓和适应策略方面的有效性仍然存在疑问。本文通过研究在优惠贸易协定（PTAs）中包含环境条款（EPs）对气候减缓的影响，以及这些影响是否会因环境条款的异质性而有所不同，探讨了这一问题。

研究结合了国家层面的气候减缓数据与775项贸易协定中的300种环境条款。通过使用广义矩估计（GMM）回归分析，并采用工具变量来处理潜在的内生性问题，研究得出了关键结论：在PTAs中包含环境条款能够显著提升气候减缓效果，无论使用的是气候减缓绩效指数（CCPI）、环境绩效指数（EPI）还是二氧化碳（CO?）排放数据。然而，这些条款的效力取决于其多样性。主要的益处包括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增加可再生能源使用、提高能源效率以及增强气候政策。更重要的是，包含直接气候条款的PTAs在气候减缓方面比那些较为一般或间接涉及环境问题的PTAs效果更显著。此外，研究还表明，无论签署国的发展状况如何，PTAs中的气候条款都是一种有效的气候减缓工具，但其效果在南北贸易协定（North–South PTAs）中更为明显。

在理论框架方面，本文基于贸易自由化与环境结果之间的复杂关系展开分析。贸易自由化可能通过规模效应、构成效应和技术效应影响环境。规模效应指的是贸易增长带来的经济活动增加可能导致环境退化，而技术效应则表明贸易自由化通过技术扩散和技术改进，有助于减少污染。构成效应涉及比较优势的改变，可能对环境产生不同影响，具体取决于经济体的产业结构。这些理论框架为本文的实证分析提供了基础，并有助于解释研究结果。

为了确保研究的稳健性，本文采用了多元的实证方法。首先，研究分析了环境条款对气候减缓的具体影响，采用了包括气候减缓绩效指数（CCPI）和环境绩效指数（EPI）在内的综合指标，这些指标涵盖了气候保护、环境健康和生态系统活力等多个方面。CCPI由德国环保组织Germanwatch e.V.提供，涵盖温室气体排放、可再生能源、能源效率和气候政策等四个方面的14项指标。EPI则由Socioeconomic Data and Applications Center（SEDAC）提供，评估了11个环境问题领域中的58个绩效指标，包括气候变化、环境健康和生态系统活力等。研究还结合了EDGAR数据库中的二氧化碳排放数据，以提供更全面的气候绩效评估。

在实证分析中，研究采用了自回归面板数据模型，因为气候减缓指标通常具有路径依赖性。此外，研究使用了两步系统广义矩估计（GMM）方法，并结合了工具变量和面板数据估计技术来处理内生性问题。研究结果显示，包含环境条款的PTAs显著提升了国家的气候减缓能力，特别是那些直接涉及气候变化的条款。例如，一项环境条款的增加与CCPI提升0.017个百分点相关。相比之下，不含环境条款的PTAs对CCPI的影响虽然存在，但统计上不显著。研究还发现，气候减缓效果主要来自于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提升可再生能源使用、改善能源效率以及加强气候政策的实施。

进一步的异质性分析表明，虽然包含气候变化条款的PTAs总体上能够提升环境表现，但那些直接针对气候变化的PTAs带来的效益更大。此外，研究发现，南北贸易协定中的气候条款对气候减缓效果的影响更为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南北贸易协定涉及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能够更有效地推动气候政策的实施和协调。

研究还探讨了环境条款对环境质量的多渠道影响。例如，研究发现，环境条款可以促进可再生能源的使用、提高能源效率，并改善国家的气候政策。同时，研究也指出，气候条款的异质性会影响其效果，其中直接针对气候变化的条款效果更为显著。这表明，PTAs的设计和条款的具体内容对于实现气候减缓目标至关重要。因此，政策制定者应更加注重在贸易协定中纳入具体的、可衡量的和可执行的气候条款，以确保这些条款能够真正促进环境可持续性。

此外，研究还强调了贸易协定与气候政策之间的互动。随着全球碳市场机制的不断发展，如欧盟的碳边境调整机制（CBAM），贸易和气候政策的交集正在日益加深。这为未来贸易协定的设计提供了新的思路，即如何通过贸易政策与气候机制的协同作用，推动全球环境治理的进展。

最后，研究的结论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指导。首先，研究指出，包含环境条款的PTAs，特别是那些直接涉及气候变化的条款，能够显著提升国家的环境表现。因此，政策制定者应超越泛泛的环境语言，优先考虑在贸易协定中纳入具体的、可执行的气候相关承诺。其次，研究强调，为了实现气候减缓目标，PTAs的设计必须更加精细和有针对性。此外，贸易协定还应与其他政策工具结合，如有效的政治制度，以确保其在环境治理方面的成效。

本文的研究结果不仅对环境和气候政策的制定具有指导意义，也为未来贸易协定的设计提供了参考。研究指出，尽管当前的分析基于有限的国家样本，但通过结合多种指标，如CCPI和EPI，可以提高研究的外部效度。此外，研究还指出了未来研究的方向，即进一步探讨不同行业中的环境条款对气候减缓的影响，这将有助于更全面地理解贸易政策在环境治理中的作用。